秦舒予明显还在气头上,沈淮之稍稍停了停,压低声尽量平静与她解释:“辉云需要转型,死守技术不仅没有益处,就当前来看反而是拖累。你应该见过一些这样抱残守缺却活活被拖累而死的案例,破釜沉舟才有可能搏出生机。”

“我确实从童阳辉那里拿到了一些东西,但不全是为了自己,西区土地是平悦和辉云下一个项目的选址,而且这种再正常不过的利益交换,我总不会送到眼前却不伸手。”

他自认这番话已经客观到足以解释误会,可秦舒予只是轻轻瞥了他一眼:“哦,是这样吗。”

沈淮之皱了皱眉。

他继续道:“至于沈文星,或者说……”语气微停,斟酌着喊出了这个称呼,却依然有股冷淡的意味,“我父亲。”

沈淮之的目光落在秦舒予脸上,“他在狱中隔绝太久,对现在的沈家和平悦不熟悉,对我也不熟悉。他找你是有私心,哪些话该信哪些话是夸大其词,舒予,我想你应该分辨得出来。”

“……”秦舒予倏尔抬头,一字一句,“那如果我分辨不出来呢?”

如果说之前她还能强装平静地听沈淮之解释,伴随着这句话,那些被强行压抑的情绪如决堤的洪水。

她盯着眼前的男人,努力绷直唇角,却依然控制不住那些委屈涌上。

面部肌肉的走向因两种相反的意愿显得怪异,秦舒予试了试,嘲讽地想到自己现在在沈淮之眼里该多么滑稽。

闭了闭眼,她终于放弃抵抗,字句带着眼泪的温度,几乎是吼出来道:“你以为我不想分辨吗?从小到大我第一次被人劈头盖脸羞辱成这样!可沈淮之你告诉我,我到底该怎么分辨?”

秦舒予泪珠落了满脸,哭泣的时候,沈淮之的心中一同涌上比以往更甚的烦躁。

可她还在继续说,语声高昂,撕心裂肺:“你是我的丈夫,但又和不是有什么区别!这段时间你做了什么和我爸妈谈了什么,我爸妈不告诉我,就连你也不告诉我,我们明明朝夕相对!”

她视线紧紧锁定眼前的男人,“我当时要怎么去分辨?我只能听他把我贬低得一无是处,再听他的去查去问,一步步确认他说的那些不可置信又确确实实存在的真相!”

眉头紧皱,沈淮之的黑瞳深深地看过来,似觉荒谬,“真相?你觉得那些是真相?”

“不是吗?”

秦舒予的眼泪依然在流,断线的珠子,却仍直视他的眼睛,执拗地寸步不让:“见完你爸,我本来想去拍卖行狠狠扇你一巴掌,问你凭什么我要因为你连出门买个花都要没好心情,结果我听见了什么?”

“‘那又如何’?”她重复他那时候的语气,气到极点时甚至笑了出来,“我都没想到你居然能对我那么忍辱负重,每天在我面前装得是不是特别辛苦?堂堂沈总居然对我这个毫无威胁的脆弱花瓶子人前人后两幅面孔,你让我还怎么还能把沈文星的那些话当耳边风?!”

秦舒予情绪激动,随着她一句句的质问,眼尾的红越发明显,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哭的。

或者皆有。

往常这个时候,该是由他去摩挲安慰的。

躁意加重,沈淮之的眉心褶皱深深。

拍卖行的误会和其他的相比,有着更为微妙的,针对的是她个人还是她家族的区别。

而且这个误会断章取义,和别的比起来就更可笑。

多听几句就能真相大白的事情,他原本并不屑于解释。

何况她冤枉他,还是在他对那些人动了怒之后。

但就如同他已经习惯抹去她的眼泪。

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对,终于还是改变了他一些什么。

太阳穴鼓胀发痛,沈淮之控制住了想揉眉心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