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树,咱把病治好了,就真能下床走路,蹦跳都行,还能跳舞。”

小树很期待。

“高云姐,”许淮宁坐在病床边上,“我和沉舟商量过了,想帮小树解决部分手术费。”

她从人造革手提包里取出牛皮纸信封,“这里有两千,我们还联系了民政局和医院,幸许还会减免一部分。”

“我爸爸的战友也回信了,省里会组织优秀医生下地方医院支援,小树的手术不用去省城,在市医院就可以做。”

又省了来回颠簸之苦。

“谢谢你,真的很谢谢你和沉舟,我知道这件事他觉得愧疚,可错不在他。本来就是我家的饭让他生了病,先错的是我们。”

“这件事错的是小树他爹,我恨了他这些年,做的是挂名夫妻,可他还是把挣的钱分的粮都拿来养我们了,我不恨他了。”

当然,也打过他。

人已经死了,不计较了。

高云擦了一把眼泪,从床底下拉出一个袋子,掏出个旧铝饭盒。

打开后,里面是整整齐齐的钞票:十元的大团结,五元的炼钢工人,更多的是皱巴巴的一块两块。

“这是我卖了圈里的猪和粮食凑的钱,村里乡亲们凑了一百八十六块三毛……可惜还差得远。”

许淮宁数了数,饭盒里总共不到四百元,她想起昨天看见高云啃的干馒头,心里发酸。

“这些留着当营养费吧。”

高云转身撕下小树的作业本,工工整整写下一张两千一百元的欠条,跑去护士站要了印泥按了手印。

“淮宁,沉舟不欠我的,这钱就当我借的,我一定还。我多种些经济作物,把责任田伺弄好,我就不信我活该受穷。”

要不是实在走投无路,她也不会去找陆沉舟。

第34章 只许州官放火,不许百姓点灯

手术费凑齐了,接下来就是等着医生会诊,制定手术方案,确定手术日期了。

培训班到了报名的时间,问舟给嫂子报了名,又电话通知了堂哥。

许淮宁正觉得无聊,得知这个消息一下子又有精神了。

陆沉舟不自觉的也跟着心情好了起来,虽说他能养得起媳妇,但媳妇不是等着他养的那种人。

“这么高兴啊?”

“那是当然,女人还是要有自己的事业。”

到了开学的这天,许淮宁坐的是第一班车,近一个小时才辗转到了学校。

“嫂子,这儿,这儿!”陆问舟跳着挥手,这丫头嗓门大,引得几个戴校徽的大学生频频回头。

许淮宁小跑着过去,被小姑子一把挽住胳膊。

“走,嫂子,先带你看教室。”

校园里落叶飘零,大喇叭正播放着《年轻的朋友来相会》。

许淮宁跟着陆问舟穿过主楼,西南角一排平房门口挂着“成人教育培训部”的木牌。

就是这儿了。

服装设计班在三间打通的大教室里,隔壁财会班传来噼里啪啦的算盘声。

靠墙摆着三台老式缝纫机,讲台上放着几个石膏人体模型,披着半成品的布样。

“户口本、介绍信、两张一寸照片。”报名处的老师推推眼镜,“培训费三十元。”

许淮宁从书包里掏出准备好的材料,当那张贴着照片、盖着印章的临时学生证递到手里时,她突然鼻子一酸,二十多岁了,她居然成了“大学生”,哪怕只是临时的。

“嫂子,我先去上课了。”陆问舟指指手表,“中午十二点,食堂门口等你!带你去吃好吃的。”

教室里陆续来了学员,有烫着波浪卷的时髦女郎,也有手指粗糙的服装厂女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