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哥,带娘走!”杜黎重复。

杜明瞪他一眼,又朝杜悯唾一口,他强行拽杜母离开。

在场的人看好戏似的盯着杜悯,见他始终一言不发,他们鼓起掌来,好精彩的一出戏。

“不孝啊。”人群外,一道声音响起。

杜悯抓住这道声音,他一个激灵醒过神,吓得几乎要晕过去,六神无主之际,这时脑子里灵光一闪。

“爹”话音未落,他白眼一翻栽了下去。

围观的人轰的一下退开,杜父杜母仓惶地跑回来,老两口抱着杜悯一声声喊。

“快送去医馆。”杜黎不知道杜悯是真晕还是假晕,他只想快速逃离此地,“大哥,你背上三弟,我们去医馆。”

“哎!你这人,刚刚不还说你爹娘得病认错人了?”史正礼拿扇指着他。

“我得失心疯了,信口胡说,你别信我的话。”杜黎咬牙切齿地改口。

杜明在杜父杜母的帮忙下,他背起白眼狼冲出人群,杜黎也赶忙跟上去。

主人公都跑了,余下的人意犹未尽地议论了会儿,过足了嘴瘾才散开。

*

杜明背着杜悯跑出一里地,见后面没人跟来,他喘着粗气把背上的人撂下去。

杜悯的头磕在青石板上,他不得不醒,一睁眼,一巴掌朝他扇了过来。

“啪”的一声脆响,杜悯愣住了,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。

“看什么?打的就是你。”杜父打完手都是抖的,杜悯长到这么大,他就没动过他一根手指头。

杜母还在哭,她寒心地问:“你不是不认识我们吗?我不是你娘啊?你不是我生的?”

杜悯冷静地爬起来,说:“换个地方说话,去我二嫂家吧。”

“你跟我回去,这个书不读了。”杜父拽着他要带他走。

杜悯不敢相信这是他爹说的话,震惊之余,一个不注意,真让他爹拽着走了几步。

“我不回去。”杜悯要甩开他,但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,论力气可比不上杜老丁这个能挑水能扛稻捆的庄稼汉。他被拖着走,路边有棵树,他眼疾手快地抱住桑树,死活不肯再走。

父子俩像拔河一样僵持着。

“二哥,快来帮帮我。”杜悯喊。

“先回去几天也行。”杜黎说。

杜悯不敢回去,他怕一回去他就走不了了。他低下头朝杜父手上咬一口,趁他吃痛的时候,他挣脱他的手拔腿就跑。

“小兔崽子,反了天了,老大老二,去把他抓回来。”杜父愤怒地大喊。

杜黎不听,杜明跑了几步看他没动,他也停了下来。

“你们两个也要造反?”杜父气得冒火。

“造反?你要是有皇位,老三也不会不认你这个爹。”杜黎朝他心口扎刀子,他扯着汗湿的衣襟扇风,说:“你要是真不打算让老三念书,我这就去给你追。你要是只是威胁他,就别在这儿像逮犯人一样闹,真把他闹得念不成书,你等着给他收尸吧。”

杜老丁被他唬住,他不吭声了。

“走吧,跟上去。”杜黎这才动。

杜悯不远不近地溜着他们,他在城里没有落脚地,只能引他们去嘉鱼坊。在这些人里,只有孟青是他坚定的同盟,她能护着他不让他爹娘带走他。

眼瞅着路越来越熟悉,杜黎说:“他要去孟家。”

“不去孟家,白白让人笑话。”杜母这时候还有心思想这个事。

“你去跟老三说。”杜黎说。

一提起老三,杜母顿时没心气了,她像被抽掉筋一样,垮下头颅。

孟青一家人在坊口遇上杜悯,他面如纸色,嘴唇发白,衣衫不整,头发蓬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