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笼中珍宠罢了。”他捻起她一缕乱发别到耳后,指尖沾着草药清苦,“你该学学兔儿,急了便缩进洞里去。”
“缩着等死么?”洛云烬突然扣住他手腕,虽为女子,力道却大得惊人,“我偏要当只咬断猎人咽喉的疯兔。”
她眼中迸出星火,照亮了瞳底未熄的倔强。
萧雪臣怔了怔,忽然低笑出声。
笑声牵动心疾,他掩唇咳了半晌,再抬眼时琉璃灰的眸子泛着水光:“好巧,我幼时养过一只雪兔……”
脚步声如闷雷碾碎了未尽之言。
谢狰立在铁栏外,玄狐大氅裹着夜露的寒气。
青铜兽首面具下,一双鹰隼般的眼扫过洛云烬渗血的绷带,随手掷出个青釉陶盒。
那物件砸在污水坑里,溅起的泥点沾上洛云烬眼睫。
“药。”他声音像淬了冰的刀,“别脏了我的斗场。”
洛云烬抹去脸上污渍,忽然撑着石壁起身。
铁链哗啦作响,她踉跄着抓住栏杆,血污囚衣下脊骨如剑挺直:“既要我斗得漂亮”她扬起下巴直视谢狰,“给我柄枪。”
暗牢骤然死寂。
谢狰的指节在刀柄上叩出轻响,面具缝隙间泄出一声嗤笑:“赤手空拳尚能撕下那莽夫半张脸皮,要枪作甚?”
“撕人算什么本事?”洛云烬指尖划过栏杆锈迹,在青苔上勾出枪尖轨迹,“洛家枪挑的是将旗,破的是军阵”
她猛然逼近铁栏,几乎贴上谢狰的面具,“谢老板的虿盆,配得上真正的杀招么?”
火把爆出噼啪火星。
谢狰忽然伸手穿过铁栏,玄铁护甲卡住她下颌。
洛云烬闻到他袖间苦艾混着血腥的气息,看到他眼底鎏金纹路如熔岩流动:“小朱雀……”拇指重重碾过她唇上裂口,“你可别被自己的翎羽灼伤了。”
萧雪臣的咳嗽声突兀响起。
“明日辰时,”谢狰甩开手,大氅在风中卷成漆黑的旋涡,“会有人送枪来。”
他转身时踢翻了墙角的陶罐,碎瓷片扎进洛云烬脚背,她却恍若未觉。
暗河在石缝外呜咽。
萧雪臣掰开她紧攥的拳头,掌心赫然嵌着四道月牙血痕:“以退为进这招,你跟谁学的?”
“跟谢狰。”洛云烬望着谢狰消失的方向冷笑,“那畜生每次扑食前,都要假意后退三寸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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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 【折梅蘸血】
◎就凭,我能让你活着恨我。◎
晨雾裹着铁锈味漫进囚室时,洛云烬正用碎瓷片在墙上刻字。
最后一道刻痕还未收尾,铁门便被狱卒踹得震天响。
她本能地护住身后昏睡的萧雪臣,却见两名壮汉抬着丈二红枪立在门外,枪头裹着褪色的白虎旗像极了洛家覆灭那日,焚毁的战旗残片。
“谢老板赏的。”狱卒将长枪掷在地上,枪杆撞出龙吟般的嗡鸣,“他说这玩意配你这疯兔正合适。”
云烬指尖触到枪缨的瞬间,虎符金线突然在经脉中沸腾。
褪色的红穗里缠着半枚银锁,锁芯刻着“明璋”二字这是大哥及冠时,她亲手系在银枪上的长命锁。
谢狰是从何处拾得此物?不得而知。
“替我捎句话。”她将长枪横于膝上,用衣角擦拭蒙尘的枪刃,“就说这礼……”寒光映出她眼底血色,“我定会扎进他心窝再道谢。”
……
夜里,暴雨袭来,牢房深处的滴水声却像催命符。
萧雪臣昏沉中抓住云烬衣袖,琉璃灰的眸子蒙着层雾:“方才梦见……咳咳……你枪尖挑着谢狰的头颅……”
“那可不是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