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清晏今日?一反往常,身?上并非温其如玉的雪色,而是一身?玄黑长袍。除了?襟领与?腰带处绲上了?金丝卷云纹,镶玉革带勾勒出他劲瘦腰身?,一身?黑衣如墨,竟衬得他身?影更显清拔凌冽。
于是,终于稍掀去一点他平日?里渊清玉絜君子无双的画皮,显出一两分在北境叫人闻风丧胆的阎王收统帅的风采来。
戚白商一边走神,一边在脑海里对起安惟演与?安萱的话。
安家的可能?性越发微小了?。
她入京前倒是不曾想过,母亲的死,竟就像是这座迷道环绕一般的皇宫,叫她深陷其中,窥不清背后?藏着怎样的庞然之物……
“宫门已至,劳烦邱内侍亲自送到此处,请回吧。”
疏朗声线召回了?戚白商的游神。
前方。
谢清晏正交叠袍袖,向着内侍邱林远折身?作礼。
邱林远显是受宠若惊,笑得满脸褶子,低声不知奉承着什么,扶谢清晏直身?。
戚白商隔望着,颇有些感慨。
如谢清晏这般功高位重?,能?做到他三分克谨自持,已要被世人赞一声高节了?。
偏他循规蹈矩、行节践义,不漏分毫。
也难怪世人皆信了?他的清正儒雅,懿恭端方,且深以为然。
戚白商想着,见两人身?影错离。
邱林远笑眯眯地路过她身?旁。
戚白商弯膝作礼,邱林远略微点头,又笑眯眯地走远了?。
戚白商直身?,见谢清晏清疏冷淡的背影,她在心里叹了?声气。
今日?入宫之前她留的口信,他显是收到了?。
谢清晏既应了?来救,她就该领情。
“谢公,今日?之恩,白商定……”
戚白商话音未尽。
谢清晏却像是未曾听见,冷淡转身?,向前出了?宫门。
她迟疑了?下,只得跟出去。
等到离了?宫门几丈远,戚白商看?到了?不远处停着的,谢清晏那座御赐规制远高于寻常公侯的车驾,自觉停住了?。
她轻声道:“我?知谢公不愿见我?,今日?之恩我?不会忘。来日?结草衔环,定报此恩。谢公慢走,白商告退。”
说?罢,戚白商慢吞吞地回过身?,迟疑望向身?后?宫门内。
也不知婉儿几时出……
还没想完。
身?后?疾风劲起。
戚白商慌然回眸,就见谢清晏面上原本的温柔渊懿之色尽褪,他眉眼凉得有些煞人,握住她的腕,不容拒绝就将她拽到了?马车后?。
“谢”
来不及控身?的戚白商踉跄了?下,被谢清晏钳着手?腕,狼狈摔在他胸膛前。
她惊慌抬眼,正对上他低睨如噬的漆眸。
“那日?便叫你离京,你听不懂么?”
戚白商抑着恼站稳了?身?,却挣不脱他的钳制:“我?在京中还有事?……”
“什么事?比你生死都重??”
戚白商迟滞了?息,长睫垂下,她轻声微微带颤:“可有些事?,于我?而言,是比生死更重?。”
“安望舒一死,便是为裴皇后?偿命了?。她死不足惜。”
谢清晏声冷得漠然又凌厉:“陛下生平最恨之一莫过没能?手?刃你母亲若不想和你母亲一样落个红颜薄命的结果,你就该立刻离去、永生永世不再出现在上京宫城之中。”
戚白商忍了?又忍,忍得睫羽都有些栗然:“我?知是我?牵累于你……今日?之后?,我?不会再劳烦谢公,还请谢公放心。若我?罹难,妙春堂自有人为我?偿还谢公恩情。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