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策眯眼,上身?前压:“驾前妄言可是欺君。”
“臣不敢。”
谢清晏淡声说?罢,抬眸, “陛下如是忧心二殿下耽于美色,误了?国事?, 臣亦可另寻他法,为陛下排此忧虑。”
谢策若有所思地望向戚白商,眼底深处杀意烁动?不明, 指腹也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坐榻外?黄杨木质地的案几。
戚白商低着眸,神色浅淡, 唇却不自觉抿紧。
她听得到自己心跳在胸膛里紧张得栗然难安的动?静虽作为游医,比常人见多了?生老病死,可她亦是凡夫俗子, 怎可能?真如装出来的这般置生死于度外?。
暖阁里的寂静越来越刺耳,犹如一道绷紧到极致的弦。
直至青年温润如玉的声线拨开了?寂静。
谢清晏忽低着眼,跪地启唇:“臣听闻,裴氏皇后?温柔娴淑,是天底下最心善的女?子。”
“”
皇帝无意识地抚着桌沿的动?作蓦地一停,目光精绝地横向谢清晏。
旁边跪地的安萱更是吓得浑身?都颤了?下,以不敢置信的眼神看?向了?在她眼里大?概是连死都不怕了?的谢清晏。
而谢清晏眉眼清绝,如玉山岿然平静:“祭礼未休,陛下,不若便当作是裴皇后?在天有灵,愿佑此女?。”
“……”
戚白商余光瞥见
谢策的手?竟颤了?下,才?慢慢握起。
圣上衣袍荡起,踩下踏跺。带着如山倾海覆般的威势,谢策一直走到谢清晏面前,缓缓蹲了?下来。
谢策低下头,声音也沉哑:“你可知,旁人今日?敢提起,便是个死字?”
谢清晏伏身?,跪拜:“臣倚仗圣心恩宠,请陛下降罪。”
“……”谢策握住了?谢清晏的肘骨,用力攥紧,将人一点点从地上拉起。
在那不知有多大?的握力之下,谢清晏袍袖褶皱叠起,陷入衣帛的力道让旁边跪着的戚白商眼皮都抽跳了?下。
她微微咬唇,隐忍低眸。
“因为你像他,所以不必死。”
谢策声音愈发低了?。
“但只此一次的开恩,你确定,要用在她身?上?”
“…………”
像是不觉握着他肘骨欲碎的巨力,谢清晏那张神清骨秀的面庞上不见分毫波澜,他直起身?,对上了?谢策不怒自威、好恶难测的眼神。
对视两息。
终于,像是某种授人以柄的妥协,谢清晏伏身?,顶着谢策手?中的托力,慢慢俯下去。
他的叹息藏压在了?低声里:
“臣,谢陛下饶臣妻姊不死之隆恩。”
“!”
谢策眼底的喜与?怒交织一处,混杂作晦色。
他定了?两息,终于松开手?,起身?间重?重?哼了?声,便用力一甩袍袖,背身?朝向暖阁里。
“滚吧!”
谢清晏垂眸无声应了?,起身?。
戚白商不知是不是自己惊悸过度的错觉,眼前那道清挺袍影像是晃了?晃,才?站定,回身?。
一两息后?。
如玉温润修长的指骨伸到戚白商眼前。
早就跪到腿麻的戚白商没有在这个时候逞能?,她微微咬唇,无声扶住了?谢清晏的手?掌,借力而起。
起身?间隙,戚白商撞见了?安萱在两人叠搭在一起的袍袖间惊疑凝视的眼神。
她神情微迟了?下。
不等戚白商有所回应,谢清晏已是神颜清疏,克己复礼地松开了?手?,退避一步,掀起袍袖朝她做出向外?请势。
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