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行止一迟疑，继而颔首，语气坚定，不可逆转：“是，即使是我的生命。”

“好，那我就告诉你。太医已经找到了治愈他双目的药方，其他药都好找。只不过有一味苗疆独有的檀香引，想要求得檀香引，必须熬过二十七种毒虫的咬噬而不死，方算过关，如果你有胆子的话，就去试试吧。”

“檀香引……”

江行止喃喃，接着问道：“有时间期限吗？”

“越快越好，如果超过半个月你还没有回来，那我就当你畏惧逃跑了。”

萧衡似要望进他的眼眸深处。

“顺便告诉你，就算你拿到了檀香引，我也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他。”

江行止笑起来，看样子，萧衡也有猜错的一天。

第五十九章 火葬场（6）

“我没想告诉他。如果你愿意替我隐瞒，那我会很感激你的。”

萧衡微微睁大眼睛，很明显，连她也无法理解江行止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。

“如果你能侥幸活着回来，不正可以借着这份恩情要求他跟你回去么？”

“那不是要求，是挟恩威胁。”

江行止的声线有些微颤抖，“我不想让他为难，更不想让他感激我。”

“这一切，本来就是我亏欠他的。”

“我做过许多让他伤心的事情。现在，我只想他没有任何烦恼地过完这一生。”

即使，谢则的后半生里再也没有他的存在。

萧衡定定地看了他许久。

“你就这般喜欢他？为了他可以连命都抛却么？你年纪轻轻，膝下没有子嗣。倘若你出事，大燕江山又该托付谁照管？”

“他不会袖手旁观的。”

“我知道他报国的一腔热血没有熄灭，大燕岌岌可危，他定然会挺身而出。”

江行止忽然笑了笑，笑容里有无限苦涩和怅惘，缓缓蔓延开来：“当然，要是没有我，他会更加安心。”

既要让谢则没有后顾之忧地返回大燕，也要让他好好活下去。

萧衡听清楚他的意思，轻声叹息：“好，孤会帮你隐瞒的。”

江行止缓缓吐出一口浊气。

有萧衡的允诺，他也可以放心了。

心底间电光一闪，江行止忽然明白过来，谢则当初替他喝下毒酒，武功尽失，就算后来落到乱臣贼子的下场，也不肯吐露真相的原因。醉琉璃

正如此时此刻的他一样。

像是黑暗中突然出现的一丝曙光，他无比急切地想要抓住那个念头，又是一重决绝的呼声卷来，将希望击得粉碎。

心底的声音告诉他，就算知悉了也是徒劳，他早就把那个人推到再也无法接近的距离了。

事到如今，谢则对他只有无穷无尽的恨意。

江行止像是被抽走了浑身力气，蓦地感到一股寒冷和无力席卷全身。

如果当初他没有用那些凌辱的手段。如果他没有听信林清欢的挑拨离间，如果当初他你够跟随自己的内心。

那么，他们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一步。

即使不能做眷侣，也能保持明面上的相安无事，在每个新岁，遥遥道一声平安。

这世上最残忍的莫过于如果当初。

江行止默了默，竭力藏好那些铺天盖地要吞噬掉他的异样情绪。萧衡听见里间的呼声，眉头一皱：“他醒了。”

大抵是他们刚才交谈的大声，谢则忍不住出声询问，萧衡走进去，温和道：“你没有歇息吗？”

谢则望向来人的方向：“你在和谁说话？我听见一个很熟悉的声音，是……”

萧衡打断他：“没有，你听错了，我在跟我的属下议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