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案后的黑衣男子抬起头,探子只觉两束锋锐冰冷的视线瞬间汇聚到自己身上。
江行止抬起头,惯常总是冰冷的脸上,有了些异样的光彩:“如何?”
探子觉得自己的声音在发抖:“启禀陛下,并无……并无摄政王的消息。”
上头的人静默了半晌,探子的双腿有些发软,大着胆子抬头,快速瞥了江行止一眼。
江行止捏着朱砂笔,神情出乎意料的平静。
过了半天,他才低低地问道:“你说,他是不是死了?”
探子不知该如何回答,江行止也并不需要他回答。
他自言自语道:“不可能,他命硬,从前遇到那么多次危险,最后都好好的,想必是上天保佑着他。”
他扯开唇瓣,露出一个阴森的笑:“就算死了,朕也会追到阴曹地府把他抓回来。”
探子看得心里直发毛。江行止终于从走神中回过头,那一刻的恍惚褪去后,他依旧是掌握着生杀大权的帝王。
他幽幽冷笑:“朕只要结果,若是下次你依然是相同的回复,朕也会给你和你的下属们同样的死法。”
探子只能硬着头皮道:“属下遵命。”
探子消失后,江行止扔掉朱砂笔,疲倦地倒进椅背。
谢则消失多久了?
一个月,两个月,亦或是三个月?
无论多久,都是他不能承受的时间长度。
这些日子以来,他要么大醉梦见谢则的脸,要么辗转反侧难以入眠,做过最多的梦,就是
那个时候,他总会从梦中惊醒过来,随意一抹,一脸一手的水渍。
江行止自认,不是娇娇弱弱离了配偶便活不下去的女子。
只是一对上谢则,他的忍耐坚强抵抗统统被冲击得粉碎。
他是爱他的,因为爱,所以以下犯上。因为爱,所以蛮横地折断他的羽翼。因为爱,所以才生出大逆不道的心思。
可惜这个道理,在失去谢则以后他才明白。
在吐出林清欢下给他的蛊虫之后,一些残存的模糊的温情记忆没有任何预兆地浮现了出来。
他记起他曾下定决心,要对谢则好,要用一生的时间抚平他内心的伤痛,他要与他成婚,他们要做一辈子的神仙眷侣。
可是那些美好的幻想并未能实现。
世事之无常,从来都是人想象不到的。
他没能对谢则好,甚至差点就将他千刀万剐。
这些日子以来,江行止总是幻想着和谢则的重逢之日。
倘若能够再见到他,他要对他说些什么?
他应该对他说些什么,他还能对他说些什么?
种种羞辱与折磨,皆是源于他的私心,就算赔上他这条性命,他带给谢则的伤害也无法抹除。
伤口会结疤愈合,可是痕迹却永无消除的那一天。
他抬手捂住双眼,眼眶中有温热的液体流出。
门外有人扣门,江行止勉强挤出一个「进」字,放下双手,再度恢复成至高无上的帝君。
似乎方才的软弱无助从不存在。
来人是君九翎。
江行止的神情变得严肃而庄重:“大半夜的,有事么?”
君九翎面色凝重,递给他一封密函:“这是北穹的靖王送过来的。”
江行止满腹狐疑,接过去一看,映入眼帘的字句密密麻麻,立刻便将他的心绪打乱。
“居然是萧衡!那个混蛋。”
他一直以为谢则落入了萧宸之手,却没想到是跟他没有任何瓜葛的萧衡。
君九翎窥着他的面色,江行止冷声解释:“燕还被萧衡俘了去,她邀请我访问北穹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