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则睁着双眸,身体各处撕裂般的疼痛,他咬住牙关,沉重地喘着粗气。

记忆破碎不清,他分明记得他将匕首捅进了自己的心脏,竟然还有睁眼的一日。

到底是他倒霉,还是江行止运气太好了?

江行止揽住他的细腰,手臂助力,托着他坐起:“好点没有?”

清水喂到唇边,谢则脑子里犹如灌了糨糊,什么都想不明白,迷迷瞪瞪地张开嘴,江行止小声问道:“伤口……还疼吗?”

意识终于清晰了些。

谢则看向上半身的绷带,抿着唇没有回答。江行止抚摸着他的伤处,同样安静无言。

“我……很害怕。”

江行止开了口,谢则一怔,没想到他一张嘴会是说这个。

“你昏迷这些天,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,生怕一闭上眼睛,你就会离我而去,偶尔打瞌睡做噩梦,一直梦到你血淋淋地躺在我面前……我很难受,也很怕。”

谢则怔怔地听着。

江行止抓着他的肩膀,不敢用力,生怕会弄疼他似的,内心呼啸奔涌的控制欲和占有欲快将他焚成灰烬。

理智早被冲刷得一干二净,天知道他多想将这个人留在自己身边。

可是他没有勇气再对他做从前的事。

那段时间的伤害,没有宽容余地的紧逼,竟令谢则想以死解脱。

江行止的表情变得异常扭曲,问出这个问题,似乎用尽了他的力气。

“燕还,你为何要寻死呢?”

谢则轻轻一震。

他想从江行止怀里挣出去,终归体力不支,又倒了回去,江行止抱紧他,眼尾扫上了淡淡的绯色。

“你别急着动,你身子还没好全……”

谢则偏过头,江行止的嘴唇几乎贴到他的面上。

鼻端萦绕的龙涎香气勾起不好的回忆,亦触动了心底隐秘的痛,不堪的往事如流水淌过,给他留下无法痊愈的伤痕。

刀伤、箭伤只是外伤,总有淡化的一天,然而心上的伤口,无药可医。

江行止音量小如蚊呐:“我会对你好。”

谢则只觉疲惫,慢慢推开他,江行止手脚冰凉,对他的抵触忐忑不安。

“放我走吧。”

江行止眼眸一痛,简短的四个字深深刺痛了他的心脏,他牢牢抱紧怀里的躯体,“对不起,从前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。”

他似乎快哭出来了,急得不知如何是好。

“你不要走。”

谢则端详着他,这是这么多时日以来,他第一次这么清楚认真地看清江行止的脸。

深邃的轮廓,英气飞扬的浓眉,炯炯有神的双眸,小狗崽长成了凶狠的狼狗,一个年轻英俊的少年帝王已颇具规格。

“昏迷的这些时日,我想明白了一件事。”

江行止一动不动地听着,生怕漏掉一个字。

谢则喘了口气,胸腔里的痛楚不断升腾,胸口像是含着一块锋利的刀片。

“从前,我一直拿你当孩子看待,觉得没有我在旁协助,你肯定会出许多纰漏。是我低估了你,也高看了自己。”

“你将政务打理得井井有条,没有我的妨碍,你会做得更好。”

江行止拼命摇头:“不是的,我很笨,没有你的教导就没有现在的我,我、我不能失去你,大燕……大燕也需要你啊。”

“大燕不需要功高震主,把持朝政的谗臣。”

江行止眼底一片绝望。

恰好此时,吴林海急匆匆推门而入,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氛围。

江行止从没有一次这么感谢过他的突然闯入。

吴林海在江行止耳边低低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