兰舟眼底闪过一抹晦暗。

羞辱亲王绝对算不了小事,江行止轻轻揭过,君九翎和江晚朝的地位孰轻孰重,可见一斑。

“对了,你刚才说第一件事,还有别的事吗?”

兰舟道:“这第二件事,也是关于祁王的。兰舟听闻祁王近日和诸多大臣过从甚密,府上常举办酒宴,和臣子们彻夜饮酒作乐,更有传言称,祁王私下招兵买马,豢养死士……”

“君将军就是在祁王府夜宴上和祁王发生争执的。”

江行止挑眉:“看来,朕的这位皇兄最近不太安分啊。”

他低低哂笑。

“既然如此,朕便去看看他好了,你回宫休息。对了,朕带回来的那个人,你先看着他,别让他寻死。”

兰舟本想跟上江行止,听到末尾一句,他话锋登时一转,温顺应允:“兰舟遵命。”

他眉眼低垂,压下唇边一缕古怪的笑。

祁王府的热闹持续了整整半个月。

从江晚朝被家丁抬回府上的那日,他就把自己关进了卧室,不许任何人探视,更不出房间半步,膳食都让仆人放到门口。

府上的侍从姬妾不知发生了何事,一时流言纷纷,江晚朝却没精力处置这些

内室幽幽。

江晚朝下半身赤果着,趴在软榻上,贴身小厮正拿了药膏给他涂抹到不能描写的地方。

小厮动作一重,江晚朝一下子疼得抽气,他抓起桌上的瓷瓶,狠狠丢到小厮身上:“混账,轻些!”

小厮额头破了皮,赶紧跪下请罪:“殿下恕罪!殿下恕罪!”

江晚朝看见人就烦,挥挥手:“滚吧!”

小厮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,江晚朝吃力地挪动着身躯,略一低头,身上的伤痕便映入眼帘。

身体从上到下,从里到外,几乎没一处好肉。

白皙脚踝,匀称的小腿,大腿内侧,小腹,前胸和脊背……都是青紫斑驳的,修长脖颈也布满咬痕,手腕上的勒痕明显,痛感鲜明。

更别提那些不可名状的地方了。

他铁青着脸色,将乳白色的药膏挑到指尖,柔柔揉开,一边揉一边忍不住想起那张深恶痛绝的脸庞。

君九翎。

那个无耻的混蛋。

在将军府上的三天,他受尽了此生最大的屈辱,君九翎捏着他的下颌嘲笑他像妓馆中的花魁,是千人尝万人跨的货色,他甚至记不清君九翎在他身上发过多少次疯,将他开拓挞伐了多少次。

“君九翎,混账东西,王八蛋,迟早有一天我要杀了你!”

他抓起药罐便掷了出去,药罐声响清脆,四分五裂,他脱力似的躺倒,掩住脸呜呜痛哭了起来。

从小,他就被父王母妃教养得眼高于顶,在他的认知中,世上无人可与他相配,后来长大了,父王母妃先后薨逝,他的性子益发娇纵,成了京城里最出名的纨绔子弟。

可以说,除了杀人放火,他没少干缺德事。

不知怎的,有一天他忽然对天下至尊的位置动了心,觉得江行止幼稚天真,不配当皇帝,阴谋诡计动用了一箩筐。

直到江行止将他发配到藩地,他才知道自己从前有多愚蠢。

从那以后他收敛锋芒韬光养晦,为了皇位放下身段去讨好谢则,本想着从他手里骗来血浮屠,谢则那个人却那般小气,宁死也不肯把东西交出来。

甚至害得他被江行止训斥,祁王的面子都丢光了。

为了皇位做了这么多,到头来竟然会被那个畜生侮辱。

和君九翎争执并非他本意,君九翎轻飘飘一句话激起他的怒火,他没想到,君九翎胆子居然这么大,敢在他的府上动手抢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