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林海急了,下意识喊道:“殿下!”
谢则和江晚朝齐齐转头,吴林海擦着冷汗:“您喝药的时间到了。”
谢则明白他眼中的急切,对吴林海点点头,与江晚朝擦肩而过。
江晚朝含笑看着,忽然叫住他:“谢则,被最亲近的人背叛的滋味不好受吧?”
谢则脚步一顿。
江晚朝低首,掐住一朵带刺的玫瑰花:“摄政王当年威风赫赫,现如今沦落成阶下囚,难道你心里就没有一点不甘吗?”
吴林海急得跳脚:“殿下,殿下还是快些回去吧……”
谢则站着没动,冷冷地看着江晚朝。
“你什么意思?”
江晚朝轻笑:“摄政王有没有谋反叛国,想必你比我更清楚。他用此种低劣的手段陷害你,令你身败名裂,身陷囹圄,我不信,摄政王没有报仇雪耻的心思。”
他猛地摘下那朵玫瑰花,语气幽幽:“再忠诚的狗,挨的打多了,也会记恨上主人,摄政王不是狗,他也不是你的主子,不知我说的对否?”
江晚朝呵斥吴林海:“主子谈话,你个奴才听什么?还不快滚?!”
吴林海殷切地望着谢则,谢则没有让他留下的意思,他只得悻悻退到了一旁。
江晚朝走近几步。
“假如摄政王当初扶持的人是我,我不敢保证会做得比江行止更好,只有一点,我可以确定。”
“我不会忘恩负义,摄政王的恩情我会铭记在心,绝对不会让您受此等折辱。”
谢则沉默良久。
终于,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:“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,我已是败军之将,对你没有任何帮助。”
江晚朝大喜:“不晚!只要摄政王答应助我夺得皇位,我定视摄政王为生身父母!”
他双目灼灼,就差没把「诚挚」二字写在脸上,谢则垂首似在思索,须臾之后,他慢慢抬头:“此事急不得。等我回去想想。”
江晚朝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黯淡下来。
他冷笑一声,掷了手上玫瑰,声线凌厉咄咄逼人:“从前听闻摄政王刚正不屈,铁血手腕令北穹西蜀闻风丧胆,今日一见倒叫本王大失所望,优柔寡断,和妇人之流有何区别?”
江晚朝冷嗤:“果然是见面不如闻名!”
刚正不屈?
谢则唇角微勾,苦涩的笑容缓缓泛开。
或许从前的他的确有清傲风骨。然而,再倔强的头颅也被按下,再硬的腰也被江行止生生折断,从他被江行止软禁时起,他便失去了谈论骨气的资格。
“祁王何必与我动怒,没得倒气坏了自己的身子。”
“你……”
江晚朝眼神晦暗,冷冷拂开他的手,一脚踩上那朵坠地的玫瑰。
脚下微微用力,玫瑰柔嫩的花瓣碎裂成泥,红色的汁液打湿了他的云纹锦靴。
江晚朝:“谢则,如今的你就好比这朵花。虽遍布尖刺,仍敌不过旁人的任意采撷。你肯助我一臂之力是你的荣幸。倘若你坚决不肯,那么孤也只好将你碾碎。”
谢则叹了口气。
他抬眼,那姣好眉眼处隐隐透出凉薄之意:“祁王此言,说句不恭敬的,实在是高估了自己,也小看了陛下。”
“如果祁王殿下真有本事,就该在陛下将我定罪,朝政不稳时打陛下一个措手不及,祁王殿下要是个聪明人,也不会被我一道圣旨削弱权力,赶到藩地苟且偷生……”
江晚朝脸色不虞:“闭嘴!”
谢则骤被打断,笑了声。
“总之,您还是量力而行,别做蠢事,免得引火烧身,落不得好。我的下场,便是您的前车之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