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则轻声道:“比起朝堂深宫,我还是更适合外面的天地。”

江行止坐在对面,久久没说话。

谢则心下惴惴,江行止眼帘微动,终于逼迫出几个凝滞的音节。

“宫外的日子会很苦。”

“你只有一个人,我不能陪着你。”

“我不是那等要人时时搀扶才能活下去的人,这些年我一直待在宫里,是时候换种活法了。”

“陛下也是一样。”

“你还会回来吗?”

“看情况吧,也许等将来我过腻了,我就会回来。”

谢则笑了:“只要那个时候,陛下不嫌弃我就好。”

江行止也一笑:“那是当然。”

虽然是微笑,他的眼眸里却承载着太多的悲伤,让谢则不忍正视。

江行止没有强行留下他,他离开的那日,他甚至没有出现。

文武百官送他出了宫门,谢则坐在马车上,看着渐行渐远的宫墙,两列浓烈的大红色宛如燃烧的烈火,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上……

宫人前来禀告,江行止问道:“他走了吗?”

宫人叩首称是,一忽之间,龙椅上的人仿佛老了十几岁。

江行止沉默着,没说其他的。

他的额头上满是细汗,剧烈的痛楚几乎让他握不住细细的笔杆。

他想不明白,明明已经解了毒,为什么,他还会这么难过呢。

谢则离宫后,在京都郊外找了个小村庄,当起了教书先生。

每过两个月,江行止就会出宫看望他,起初他还会提让谢则回去的话语。后来,看他过得越来越舒心,渐渐地,也就不再提了。

谢则也劝江行止立后封妃,不为子嗣和江山,就当是为他自己。

“陛下,你年纪也不小了,也该找个人陪你了。”

江行止蹲在他的门前,捞河里的游鱼,他出手又快又猛,不一会儿就捞了两条肥美的草鱼。

他提溜着两条鱼问他:“你觉得怎么做比较好?”

谢则无奈:“我刚跟你说的……”

“一条红烧一条清蒸吧。”

谢则:“……”

一年冬天,江行止足足有半年没来过。

谢则猜想着,也许是江行止太忙了,也许,是他终于有了守护的人。

无端端有些惆怅,他给私塾里的小孩子放了几天假,之后便躺在床上假寐。

门外传来哗啦的响动声,是宫里的人。

吴林海跌跌撞撞跑下马车,他的头发早已花白,脸上多出几道深深的皱纹,谢则一瞬间发觉,原来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。

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

吴林海嘴一咧:“陛下、陛下不大好……”

谢则眼前一黑,鞋子都没穿就往外跑。

等到了宫里,映入眼帘的只有铺天盖地的白色,宫殿正中摆着一副巨大的棺木,宫人个个哭得眼眶红肿。

谢则身子晃了晃,被吴林海及时扶住。

其他人有眼色地退了下去,谢则站在贵重的棺椁旁,心思浮浮沉沉,在幽深的暗夜里迷失了方向。

寂静无人的夜里,一只手突然搭上他的肩膀:“别哭。”

!!!

谢则差点没吓个半死。

江行止不知何时坐了起来,盘腿坐在棺椁里,一动不动看着他。

他一脸愧疚,像做错事的小孩,谢则抚着剧烈起伏的胸口,又惊又怒。

怎么会有这样的人?拿生死开玩笑。

江行止等着他的怒火平息,谢则咽下惊惧,喘了大半天,终于不抖了。

“我走了,以后陛下不要再开这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