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转头望向始终沉默的余佑安:“想来侯爷以前在漠北杀敌时,应该也不会让战马与耕牛同槽而食吧?”

她倒不知林氏的胃口有这么大,不只要人还想要权,也不晓得是谁给她的信心,觉得自己有那个能力。

余佑安不语,只是食指叩在矮桌上的动作突然停下了。

“少夫人,妾身只是怕少夫人初来侯府,有……”林氏赔着笑,喉头阵阵发紧,目光扫过一旁的男人,心下越沉。

“既然林姨娘这么闲,”姜隐突然笑出声,“翠儿,取《女诫》。”

“明日开始,劳烦林姨娘每日抄十页让人送来,若错一个字,月例减半,顺便我们也好好核一核西院的账目。”

林氏不敢辩解,她西院的账目要真查出来,还不得被揪出许多事来,这哑巴亏她只能硬生生地咽下了。

看着那抹仓皇离开的身影,姜隐看向始终沉默的余佑安。

“侯爷要在我这里用午饭?”她捻了块豆糕,酥皮落在了桌上,她皱了皱眉,“只怕我这儿的菜不合您胃口。”

外头阳光正好,照得屋内也暖和不少,若是身边没有这个冰茬子就更好了。

余佑安起身,掀起一阵略带些铁锈味的寒风:“宣哥儿留在松鹤堂。”

“求之不得。”姜隐笑笑,回味甜到发腻的豆糕。

他不放心她带他的孩子,她乐得轻松自在。

余佑安看了她一眼,冷哼了一声转头离开。

姜隐挑眉看着他远去的背景,扔下了手里的糕点,转头向张管事问询账目的事。

翌日醒来,姜隐还是有些犯迷糊,愣了一会儿才在芳云和翠儿的服侍下起身洗漱。

崔太夫人昨日说了,她不讲究虚礼,不用每日晨昏定省。

于是,姜隐用过早饭先处理了府中杂事。

这些事其实也不难,无外乎各院各位主子的日常开销,礼节往来等等事宜,姜隐一旦将自己只放在了余佑安夫人的身份里,反而觉得更容易放开手脚。

该花的花,该省的省,送礼也按着对方的身份来,不越矩便不会给自己添麻烦。

处理完杂事,姜隐扫了眼手边的点心,嫌弃地皱了皱眉,随后起身。

一旁的翠儿正神游,被她突然起身的动作惊了一跳。

姜隐手一扬:“去小厨房。”

绕过月洞门,穿过游廊,腰间的环佩愉悦地晃动着。

此时的小厨房内,厨娘正闲坐一团聊着天儿,听到动静,刘厨娘到了门口查看。

一见着姜隐,刘厨娘肥硕身躯一挺,堵在门前:“见过少夫人,您身子金贵,想吃什么,告诉咱们便是,何必亲自来这腌臜之地。”

“做吃进嘴里东西的地方,怎么就成了污浊之地了。”姜隐轻笑着打量了她一眼:“我要做些乡野小食,劳烦嬷嬷腾个灶眼。”

“这可使不得!”刘厨娘说着,冲身后几人招了招手,“侯爷最重规矩,各院膳食都有定例……”

“侯爷还管这些?嬷嬷怕是不知,如今侯府归我管,包括嬷嬷你。”姜隐拿指尖轻戳了戳刘嬷嬷的肩头,看着她的脸色都变了,身后围着的几人自然也退开了。

余佑安这人虽然不怎么样,但他夫人这个名头好用得很,能让她管着这一大家子,不用受闲气,真好。

铜盆里的活鱼扑腾出水花,几个帮厨老妈子都屏息缩在墙角,看着姜隐在小厨房里走来踱去。

姜隐打了几个鸡蛋,将蛋黄与蛋清分离出来。

她哼着不成调的曲子,把蛋清打出绵密泡沫,脑子里一些莫名其妙的记忆突然鲜活起来。

“少夫人……这是要做什么?”芳云一边替她打下手,一边好奇地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