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,宣哥儿愿意,宣哥儿愿意去陪萧伯伯玩。”

姜隐长长舒了口气,将他重新搂紧,下巴轻轻抵在他柔软的发顶,心中百感交集。

看来,过继的事还是晚几年再说吧,至于宣哥儿的真实身份,这事儿就留待萧自楠这个亲生父亲自己同他说吧,她好像是说不出口。

这份劫后余生的安宁并未持续太久,就在瑾王监国,新春即将开朝复印的前一日清晨,一道圣旨,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朝堂,继而迅速传遍了整个京都。

皇帝赵明渊,以“沉疴难起,恐误社稷”为由,宣告退位。皇五子瑾王赵煜,即皇帝位!

尘埃落定,那个位置,终究还是落入了瑾王囊中。

新帝登基,意味着朝堂格局将迎来新一轮的洗牌与动荡,余佑安作为手握实权的勋贵,再不能像前几日那般,悠闲地待在府中陪伴妻儿了。

“明日,便要恢复早朝了。”他回到内室,对正为他整理朝服的姜隐说道,语气里带着一丝歉意和不情愿。

在家闲着的这几日,怕是他近些年来过得最轻松的日子了。

姜隐为他抚平袍袖上最后一道细微的褶皱,抬起眼,笑容温婉依旧,眼底却藏着担忧:“新朝伊始,万事小心。”

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,虽说他曾经是站在瑾王,不,是当今陛下这边的,但诸多事实证实,卸磨杀驴的事也多了去了,眼前的就有老定国公这个鲜活的例子。

余佑安握住她的手,用力捏了捏:“放心,我省得的。”

第273章 伤别离

新帝登基不过旬日,一道来自宫中的口谕便传到了兴安侯府。

齐阳长公主殿下,请昭惠郡主姜隐入宫一见。

姜隐听着内侍的传话,心头莫名一跳,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滋生。

她匆匆换上郡主的品级服饰,乘着马车赶往皇宫。

车轱辘碾过宫道青石板的声音,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,也格外沉重。

引路的宫人将她带到了一处偏殿,刚一踏入殿门,姜隐便愣住了。

殿内陈设依旧雅致,却莫名透出一股人去楼空的清冷。

齐阳长公主并未穿着往日的华服盛装,而是换上了一身毫无纹饰的月白素色衣裙,发间只簪了一支通体无华的青玉簪子。

她端坐在窗边的紫檀木圈椅中,背脊挺得笔直,阳光透过雕花窗棂落在她身上,勾勒出一个沉静又孤寂的轮廓。

那张曾经明艳不可方物的脸庞,此刻脂粉未施,带着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,眉宇间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与看透世事的寂寥。

“隐娘来了。”齐阳看见她,唇角微微牵起一个极淡的弧度,示意她在旁边的绣墩上坐下。

“母亲,”姜隐依言坐下,目光落在她那一身刺眼的素服上,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,“您这是……”

齐阳的目光平静地投向窗外那片空旷的庭院,声音如同古井无波:“过两日,我便启程去清云观了。”

“清云观?”姜隐失声惊呼,猛地站起身,“母亲,好端端的为何要去那里?先皇……先皇并未对您有任何责难,如今新帝登基,也依旧敬您为皇姑母,还有……”

她手足无措地站着,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:“还有定国公,他如今已复任禁军统领,萧家也沉冤的雪,您,您难道当真就这般放弃了?为什么不……”

“隐娘,”齐阳轻轻打断她,声音依旧平静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。

她缓缓转过头,目光终于落在姜隐焦急的脸上,那眼神复杂至极,有深深的歉疚,也有浓得化不开的疲惫,更有一种近乎心死的释然。

“一个是生我养我的母亲,一个是我此生唯一倾心相付之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