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(2 / 3)

也就是拿了钱帛留在青州城。

那是青州城最乱的时候,她得了意外之财,又带着一群孩子,等陆英一走,便会被众人分吃。

她想活下去,长长久久地活下去,可世道就是如此,低等的贱民只能在饥荒和战火中被裹挟着往前走,瞧不见何处才是生路,也料不到什么时候会死。

可她也不愿意继续欺瞒陆英,在陆府这一年,就好像是一场黄粱美梦,仿佛她从未经历过战火,不必挨饿,也不曾受冻,更不必担心自己下一刻便死在没人看见的犄角旮旯。日子越来越有盼头,但她心里一天比一天煎熬,她想告诉陆英,又怕她得知后一怒之下将自己扫地出门,自己连做个低等女婢的资格都没有。

那是个月明星稀的夜晚,湖水偶尔会泛起波澜,翻涌的声音和着灯花爆裂的噼啪声,揉进静谧的夜色里,陆英注视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小姑娘。

七岁孩童那样拙劣的演技,她怎会毫无察觉呢?

祝余口中的欺骗是真,可城外那群无病无痛的孩子也是活生生的,那样暗无天日的时候,她每日出门,刨食一般捡回来残羹冷炙,喂养着无家可归的孩子们。陆英只要一想到那处矮小的窝棚,就会在心里多心疼她一分。

陆家和祝余同龄的小姑娘,每日都是丫鬟婆子伺候着,环绕着,众星拱月一般,祝余没了父母,独自挣扎在流民丛中,能活下来,已是艰难。

她如何会责怪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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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子妃回了寝殿便屏退众人,拉着祝余问话,问她这三年去了哪里,可曾受过什么苦,为什么不给京里来信。

问题一个接一个,连珠似的,祝余呆呆地看着陆英,此刻她什么都答不上来,只想像从前那般,枕在陆英的膝上,什么都不做,闭上眼就能安然入梦。可她现在一闭上眼,就会想到前世那座孤零零的坟冢,脆弱的心间便好似被捏住,喘不上气来。

陆英见她不答话,还以为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,当下便又急急起身,拉住她的手,焦急地望着她。祝余压了压翻涌的恨意,抽了抽鼻子,说自己只是太高兴了,又去答陆英先前那一长串追问,隐去青州城那晚的事,一一乖巧答了,哄得陆英平缓下情绪,正要将信件给她,便听着门外有人通传,说是太子来了。

4☆、一步之远

◎“你别害怕。”◎

太子萧应淮,三年前曾意图将祝余赐给麾下署官,不高不低的品级,家中殷实,为人温文尔雅,脾性颇好,那署官对祝余有意,也不是鲁莽之人,曾托太子妃身边的女史问过祝余意愿,都被婉言谢绝。

二十一年,恰逢太子妃回母家小住,东宫有人呈上密信告发祝余与那署官私相授受,为息事宁人,太子欲赐婚二人,祝余不愿,于殿前当众拒婚,谁料那署官恼羞成怒,一口咬死乃祝余蓄意勾引,并言明二人已定下终身之诺,欲强行促成此事。

二人各执一词,祝余宁死不从,出言顶撞,太子顾及太子妃,并未按例立即处死,罚下杖刑二十,责令宵衣卫将祝余带离东宫。

如今祝余重回东宫,必定引得议论纷纷,也不怪太子来的这样快。

听闻太子前来,陆英连忙示意女史将祝余带离,自己依旧靠在小榻边,待太子一脚已经跨进门,这才拖着沉重的身子下地行礼,行至一半便被太子托起,细细搀扶着坐回榻上。

知道她在担忧什么,萧应淮并未出声惊扰,只是示意一同前来的太医替陆英诊脉,祝余退避在内殿的屏风后,并未听见预料中的争吵,而是三两句温声细语,陆英近来睡的不太好,萧应淮特地寻了太医开了些方子,今日听闻祝余求见,担心陆英一时激动会动了胎气,这才匆匆前来。

许是陆英走神的厉害,萧应淮便也没再停留,太医诊完脉之后便离开了,祝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