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砚辞没吭声,只用黑灿灿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向他,眼神颇有些幽怨。

如泣如诉,仿佛在说:你说呢?

梅久见状,忙点点头,“够了,他吃得少。我也不饿。”

这次傅砚辞真的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,叹息声震耳欲聋,梅久都听到了。

“怀民啊。”傅砚辞看了看他,终于开了口,眼睛动了动瞥了眼何破虏,“钓鱼都要舍饵……舍不得孩子,套不着狼呀。”

宁为远被傅砚辞一句话点醒,这才后之后觉看了书生一眼

豪气挥手:“买一只!”

衙役摊开双手,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手掌心黄豆一般大小的银子,“大人,你掐我一下。”

宁为远不解,抬手掐了他一下,“怎得?”

“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,铁公鸡都拔毛了。”

“我去你的!”宁为远抬脚踹了衙役屁股一脚,衙役笑哈哈地跑远了,又被宁为远叫住,“等等。”

衙役像是早有所料:“大人后悔了?”

“去东街老柳头他家买,多给几文钱。”

衙役一愣,面容严肃了起来,“得令。”

说完,撒丫子跑没影儿了。

宁为远解释了一下,“老柳头老伴儿眼睛瞎了,独子前些年病死了,还有两个孙子要养……”

傅砚辞拍了拍他肩,“不必多说,我懂。”

一行人进了院子,外面看起来破,可院子里别有洞天。

假山花园仍在,可能是前几任在位之时整的,不过院子里花花草草没有,种得却是大葱南瓜,那南瓜藤爬得很高。

院子里东西虽杂,但是不乱。

衙门正房正殿瓦片稀稀两两,有好几处地方都漏了大洞,不肖细看都晓得,下雨之时一定是外面下大雨,里面下小雨……

荒凉得看着都凄惨。

来这当县令,真不知道是遭罪来的还是来修仙的。

“这边”宁为远看都没看正堂,带着人穿过正房,拐到了后院的一间厢房。

不同于前面的破败,这个厢房房子虽小,五脏俱全。

一进门是小厅,上面悬挂匾额,清慎勤。

这次梅久仰头看了看,没贸然开口。

傅砚辞道:“清廉、谨慎、勤勉。怀民以身作则。”

宁为远哈哈一笑,也仰头看了看,感慨道:“这不是大多官员应当具备的品质么。”

屋子角落还放着升堂用的杀威棒,竹筒里面有令签。显然,这里平日也升堂用。

傅砚辞抬手拿过竹筒,看了看令签。

宁为远抬手接过,“小地方,没必要搞那么大阵仗,不过是家长里短。”

梅久忽地想到傅伯明的师父,鸡毛蒜皮之事先打一顿再说……

果然,不同性情之人为官为政,情景效果截然不同。

再看了眼四周,全是书,厚厚的书籍。

梅久不太识古代繁体字,大致靠猜和蒙,那书名大多是《吏律公式》《公羊治狱十六篇》一些律法书,

看起来厚实干净,显然平日不怎么翻阅。

看起来陈旧,扉页都卷边了,是《齐民要术》、《农书》、《氾胜之书》

……改种地了。

“都别傻站着了。”宁为远将人引到了隔间。

这个房间更是陈设简单,一张桌子,四面条凳。

显然平日用膳使用。

桌子上放着一碗糙米饭,一盘豆腐。

没了。

“先坐先坐。”宁为远将人安排落座,然后给每个人满上茶。

四人齐齐落座,对着这一盘菜行注目礼……有点像上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