总觉得他话中有话,仿佛下一句是,杨白劳这个手印你摁下去……

恐怕这书生得被他算计的渣都不剩。

“眼看着天也不早了,走吧,回县衙。”

走起!

书生刚要迈步,“轿子呢?”

宁为远眨了眨眼,神情比何破虏还纯真,“轿子,什么轿子?”

书生挠头,“去府衙不是有官轿……哦,懂了,马车呢?”

宁为远尴尬一笑,“轿子得让四个人抬,还得养四个人。没事走一走,权当散步了不是。”

“那马车……”他的衣服被扒光了,马刚才也被抢了。

“府衙离得不远,就在前面,走走就到了,年轻人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,走一走,来,走一走。”

说着,宁为远径自在前面带路,路上都是黄土,他的下摆很快就染了黄泥,靴子也脏了。

何破虏到底是心无城府,还真跟在他身后走了。

傅砚辞眼看着也要抬脚,梅久刚要跟上,却见他示意她待在原地,自己走到不远处,雇了个轿子。

“上去。”他平静道。

宁为远不赞同地看过来

傅砚辞面色平静,“她眼睛有伤,还未痊愈,不能劳累。”

“啊,这样啊。”宁为远看了看梅久红红的右眼,“嫂夫人应当坐,我在前面带路。”

梅久有些不好意思,她旁的不行,作为洒扫丫鬟,谁有她能走?走路是她的专业啊。

“你不要质疑我的本事。”她压低了声音,小声跟傅砚辞道:“我能走,都走路,我独独坐轿,搞特殊……”多不好。

傅砚辞微微摇头,“我不是质疑你的本事。”

嗯?

他说着,凑近压低了声音,“我是了解怀民省钱的秉性。”

梅久:……

闻言,她乖乖地坐进了轿子里。

轿夫起初还乐呵呵,梅久坐在轿子里起初也兴致勃勃,可走啊走,走啊走,走啊走……

最后轿夫都歇了两气儿,从天色明亮走到太阳下山,天蒙蒙黑。

终于轿子落定,到了地方。

梅久都睡了几个来回儿了,下轿的时候,感觉轿夫腿都打旋儿了。

她看着面带疲惫额头大汗的傅砚辞,又看着被宁为远架着胳膊,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,恨不能趴在他身上,喘得直哈气的书生。

终于深刻明白了傅砚辞的那句话:不是质疑你,只是太过了解怀民省钱的本性。

哪里是省钱,抠门真是抠得貔貅都要甘拜下风!

第165章 承安怀民

“到了到了,陋室粗鄙,多担待,多担待……”宁为远边喘边说。

梅久转头看向宝华县衙门时,半响没说出话。

她看向气定神闲的傅砚辞,不得不佩服他的养气功夫,真真是泰山崩于前色不改。

“这、这是衙门?”何破虏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的破败倒塌了一半房子和半塌的土墙。

遗址吧。

还是被大炮轰了?

唯一像点样的,彰显府衙威武的,便是门口两个蹲着的大石狮子了。

不过这县令吝啬,便是衙门口的石狮子都不得闲,脖子上面套了绳,拴了驴,那驴屎糊在了狮子底座上厚厚一层……

梅久看着比先前路过村长房都不如的府衙,半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

倒是傅砚辞面色平静,神色从容,“怀民的做派,一如既往。”

“哪里哪里……”宁为远擦了擦头上的汗,“县衙修得再好,也只是个门面活儿,百姓活下去才是真格,朝廷这些年下放的银子不多,唯有修缮县衙的银子数目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