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年靠近时,能清晰感知到他身上独特的男性气息,她不自觉顿住脚步,停在一步远的距离审视着他。

李信业挑眉道,“沈娘子神机妙算,不妨猜一下,能让周太后改变主意的原因?”

何年抿了抿唇,将前后线索,抽丝剥茧一番后,才不确定道,“变故出在周庐身上,会不会是周庐有什么特别之处?”

李信业掀了掀眼皮,惊诧于她的聪慧。

“确实周庐身份特别,他是周小将军的儿子。”

“周小将军的儿子?”何年满脸震颤,“世人皆以为周家绝后,他既然是周小将军的儿子,为何会听命于北梁人的安排,竟然肯入宫做内侍?”

李信业眼中迅速染上愠怒之色,极少表露情绪的脸上,也阴沉沉的能滴出水,结出寒冰。

“这便是北梁人的阴险狡诈之处。周庐是周小将军在北境宠幸的妓子所生,塑雪大战后,周将军父子皆殒命于寒河之外,留在北境的大宁官家女眷和百姓,兵荒马乱中四处逃窜,而周庐和母亲也被想要活命的将军部下,献给了憎恨大宁至极的北梁人。周庐被北梁人收养时,年岁尚小,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。而他母亲身份低微,无名无份跟在周小将军身边,自然京中无人知晓此事。”

“周庐因其母亲容貌妖冶绝世,也生得极为标志俊俏。在北梁人的精心培养下,他学识渊博,功夫极好,只以大宁皇室为仇敌。后来,周太后有心和北梁人合作,做坏庆帝的江山,自然愿意助力这样的祸乱之才入宫,只是周太后自己也不知道,这是她的亲侄子,流着周家的骨血...”

何年心道,北梁人这招才真是阴损至极,若是周太后知道,自己唯一的侄子,哥哥唯一的血脉,竟然被她亲自送去阉割了,这岂不是杀人诛心之举?

“所以”,何年喃喃道,“周太后知道周庐是自己亲侄子后,才会明白北梁人用心险恶,转而与将军合作,周小娘子知道父亲尚有血脉存世,自己有个亲弟弟,才肯自绝于陆家...”

“只是”,她似忽然回过神,“将军怎会知道周庐的身份?”

她记得历史上的周庐,确实入宫为内侍,得到庆帝重用。若他真是周将军的幼子,那玉京城破之日,他血战而死,可能是最后得知真相,又或者,骨子里的血脉觉醒吧。

李信业的眸光,被烛火熏染出潮红。

他当然不会告诉她,自己重生归来,所以前世最后得知的真相,今生能一早拨乱反正,重新布局。

他只沉声道,“常年在北境,查到一些内幕罢了。”

李信业垂眸不去看她,阴沉沉的瞳仁里,几乎凝结着冰花。

女娘却问了一个莫名奇妙的问题。

“将军,那北梁人送周庐进宫,是因为他长得好看,又惯会服侍人,所以让他在床第之间,取悦庆帝,求得荣宠吗?”

何年记得野史有云,周庐靠着姿色和伺候人的功夫,极得庆帝信任,官至皇城司司使。

李信业不敢信,她年纪轻轻,又是高门贵女,口吐虎狼之词,而面不改色。

他轻咳了一声,神情有些不自在。

半响才吞了吞嗓子,尴尬道,“周郎君满腹经纶,才华卓绝,怎会以色事人?”

“而且...而且”,李信业声音艰涩,“未闻庆帝喜好男色。”

何年懂了,必然是周庐出身南风馆,一个内侍赢得君心,后世编排他呢。

就像女子一旦取得事业上的成就,就被怀疑爬床一样,长得漂亮的男子,也逃不脱同样的命运。

她正沉浸在复杂情绪中,就听李信业干咳几声,冷肃道,“所以沈娘子,不必拿玉像之事威胁某,便是宋相知道玉像原是破的,也会怀疑是北梁人所为,而某只需狱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