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兵的声音在寒风中颤抖,字字泣血。
“陛下可曾看见将军这些年在边关出生入死?可曾记得将士们为守疆卫土付出的鲜血?!今日能为一己私欲诛杀将军,明日就能将我们三十万将士的性命尽数出卖!”
寒风卷着雪花呼啸而过,却掩不住将士们胸膛里燃烧的怒火。他们终于明白,在大宁天子眼中,他们用性命换来的功勋,不过是可以随意交易的筹码;他们视若生命的忠诚,终究抵不过庙堂之上的肮脏算计。
骚动如燎原野火蔓延。
宋檀紧攥圣旨,厉声呵斥,“此乃北粱女帝的离间之计!尔等莫要中计!”
老兵猛地踏前一步,铁靴将冻土踏得龟裂。
“十万北境军就想拿下临阙?”他怒目圆睁,雷鸣的嗓音里裹着压抑多时的愤怒,“宋大人,你这是要将军带着弟兄们去送死!若非将军神勇,如何能够平安归来?”
这些铁血将士,早已对宋檀颐指气使的做派忍无可忍。若非将军严令不得生事,他们早就掀了这狗官的营帐。谁曾想,他们忠心耿耿效忠的朝廷,竟早就在谋划着要取他们将军的性命!
“放肆!”宋檀猛地抖开明黄圣旨,金线刺绣在天光下刺目耀眼,“本官持天子节钺,乃陛下钦命枢密使!李信业背弃大宁,其罪当诛!尔等难道要抗旨不遵?”
“抗旨?”周围将士爆发出一阵狂笑,数万柄战刀同时出鞘,森冷寒光如雪崩般倾泻而下,将宋檀的脸映得如同冰雕僵硬、死寂,再无半分血色。
“北境儿郎只认浴血同袍的北境王!那个躲在龙椅上算计忠良的昏君,也配让我等效死?”
宋檀踉跄后退半步,北风卷着雪花灌进衣领,刺骨的寒意直透心底。他这才惊觉,所谓天子圣旨,在这北境之地竟形同废纸。
塑雪城外,李信业在凛冽朔风中巍然不动。十万铁骑在他身后列阵如林,战马喷吐的白雾在寒风中凝结成霜。
北境军见主帅身影,齐声高呼,“将军!庆帝不仁,我等愿随您杀回京城!”
将士们山呼海啸般的呐喊,声浪震得城楼嗡嗡作响。
李信业缓缓抬起右手。
刹那间,三十万大军鸦雀无声,连战马都停止了嘶鸣。
“进城。”
简单的两个字,却让所有将士眼中燃起熊熊烈火。
未等北境军的铁蹄踏破城门,守城的将士们,已争先恐后地推开沉重的门扉。
宋檀面如死灰地望着这骇人一幕,手中圣旨无声滑落,很快被千万只铁蹄踏得粉碎。
“将军,这庆帝的鹰犬当如何处置?”一名满脸刀疤的老兵揪住宋檀的衣领,像拖死狗般将他拽到李信业马前。宋檀的官帽滚落雪地,露出他惨白如纸的面容。
李信业凝视着瘫软在地的宋檀,忽然想起临行前与秋娘的对话。那时他问,“若擒得宋檀,当如何处置?”
秋娘将温好的酒推到他面前,“将军自有决断。”她指尖轻抚过陶碗边缘,“只是这世间之人,纵使活过两世,也难逃遗憾。而多数人......”她抬眼望向窗外飘雪,“终其一生,不过是在混沌中执迷不悟!”
李信业此时凝视着眼前狼狈不堪的宋檀,终于读懂了秋娘的未尽之语。
宋檀机关算尽,也不过是个在棋局中作茧自缚的可怜人。亦如前世饮恨而终的自己,抱恨终天的秋娘......
李信业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宋檀,眼中寒芒如刃。
“庆帝如此处心积虑要夺我兵权,如今我将二十万大军尽数交予你手,你当真接得住么?”
“我知道你的算计,却只愿意带走十万北境军,不是我不能,而是我不愿!我不愿替将士们做决定,我要让他们亲眼看清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