膳食。

何年望着碗中绵软的米粒,忽然听见帐外传来妇人们的笑闹声。透过帘隙,她看见一群妇人,正顶着寒风在大灶边忙碌,连发梢都结着霜花。而自己所在的毡帐内,赤足踩踏的羊毛毡,都暖得让人脚心发烫。

她并非自讨苦吃之人,只是在苦寒的部落里,李信业的照料实在有些过分。

他命人用雪狐腋下的软毛给她缝制手套,更遣人日日从塑雪城运来新鲜果蔬。虽说地龙取暖已在部落多数毡房推广,但边远一点的地区,仍会有牧民在风雪中冻毙。这让她无法心安理得享受这份特殊的优待。

“李信业,”何年搅动着碗里的粥,“你来雪棘谷多久了?”

李信业正在给她靴子里垫新鞣的鹿皮,闻言手指一顿,“整月了。”

他头也不抬,继续手上的活计。

“那塑雪城那边......”

“都安排好了。”他语气平静,“鱼丈会处理日常军务,重要军报由赤霄三日一送。”

何年盯着火光中他轮廓分明的侧脸,“朝中无人起疑?”

“有。”他想起昨日送来的密报,眼底映着跳动的火焰,“我让赤霄放出消息,说我因亡妻之事旧伤复发,在北境寻访名医,故而不常在军中。”

“那你......”何年声音渐低,带着试探,“打算何时回城?”

李信业这才抬眸,唇角微扬,“秋娘这是要逐客?”

“不是,”何年低头戳着碗里的粥,“你在这儿,我做事总放不开手脚。稍有点磕碰,你就给巴图鲁们脸色看,现在他们都不敢让我帮忙了。”

“那不是正好?”李信业将靴子放到她脚边,“省得他们真把你当苦力使唤。”

“可我是狼主,理应带头......”

“秋娘,”他打断她,语气柔和,“你已经做得很好了。这些日子我看得明白,牧民们是真心接纳你。”

何年摇头,“仅仅接纳,这还不够,我需要他们敬重我,畏服我。否则,若北粱铁骑压境,我拿什么守这千里雪原?”

“北粱不会打来了。”李信业眉头微蹙,“他们如今自顾不暇,自然无力顾及阿古拉这里。即便阿古拉宣称握有公主血脉,北粱也抽不出手来斩草除根。”

见何年面露疑惑,他继续道,“今晨刚得的消息,大宁和北粱议和破灭,庆帝已向北粱宣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