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助?

“钱。”何年斩钉截铁道,“源源不断的钱。宋家已倒,宋檀虽暗中接手了部分私产,已不足和沈家相较。纵然他现在是皇城司勾当,手下鹰犬遍布朝野,也查不到沈家正经营生的账目。父亲只需将北地产业的收益交给女儿,用于李信业招兵买马、巩固北境防务。”

她忽而倾身向前,悄声对沈尚书道,“每月十五,自会有商队以采买绸缎为名,将银钱运往北境。明面上是买卖,实则是给李信业养兵铸甲的军饷。”

沈尚书面露迟疑,“你这是要......”

“父亲可知北梁原本打算如何利用御羊?”何年话锋一转道,“他们原要在饲料中添加令人上瘾之物,妄图通过御膳操控圣上。如今此计被女儿破坏,他们便利用宋檀急于巩固地位,而提供上瘾性药物给他。宋檀日日侍奉天子左右,陛下又对他深信不疑......”

沈尚书神色骤变,沉吟片刻后道,“你容为父再想想。若宋檀真敢给天子用这等虎狼之药......”他眼中寒光一闪,“这等祸国殃民之徒,我沈家必不容他!”

何年垂眸不语。她太了解这些士大夫的脾性了,忠君二字早已刻进骨血里。即便是宋相那般野心昭著之人,也终究不敢拿江山社稷作赌注。

李信业又何尝不是如此?即便死过一回,终究还是跨不过心里那道坎,执意要做个青史留名的忠臣良将。

何年想起与狸奴的对话,想起阿古拉的种种谋划,心头泛起一丝苦涩。若李信业当真愿意认祖归宗,阿古拉又何须这般步步紧逼?

狸奴敢将这等机密和盘托出,无非是算准了她的处境若她向庆帝告发,便能彻底断了李信业的念想;若她选择北上,便要在忠君与夫妻之情间做出抉择。

而在她作出抉择之前,李信业早已做出了决定。她所能做的,不过是拼尽这一身力气,成全他那一腔赤诚忠心。

“父亲可慢慢思量!”何年缓缓屈膝跪地,绣着缠枝纹的裙裾,在青砖地上铺开一片暗色。她深深俯首,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,许久未起。

“父亲......”再开口时,声音已染上几分哽咽,“女儿这便告辞了。”她直起身子,眼眶微红,却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,“求父亲......务必保重。”

何年最后望了一眼父亲的背影,转身推开祠堂沉重的木门。寒风夹着细雪扑面而来,她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狐裘。

庭院中,两位兄长早已携嫂嫂们等候多时。见何年出来,二嫂快步上前,将一件亲手缝制的貂绒斗篷递在她手里,“北境风厉,妹妹千万保重。”

沈初明递过一个锦囊,沉甸甸的满是金叶子,“路上打点用。”他顿了顿,压低声音道,“若遇变故,即刻传信。”

一阵熟悉的暖香随风飘来,何年还未回头,就被母亲从背后紧紧抱住。

母亲一袭绛紫锦袍,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兰,面容上满是泪光。

“我的秋娘,定要平安归来。”

何年转身,将脸埋进母亲肩头,此行凶险,她也不知如何破局。或许,这就是她和家人的最后一面吧!

沈夫人轻抚女儿发丝,在她耳边低语,“记住,无论何时,沈家都是你的退路。”

何年忍着心痛,点了点头。

松开时,何年眼眶通红,却硬生生将泪意压下,平静坐上回将军府的马车。

将军府门外,犒军队伍已列阵等候。

庆帝为显皇恩浩荡,特意命仪仗队开道。金吾卫执戟在前,十二面龙旗猎猎作响;礼官高唱赞词,乐工奏着《破阵乐》;二十名宫娥手提鎏金香炉,香烟缭绕如云。

何年在众人注视下,随着犒赏大军出发。

伴随礼炮三响,队伍缓缓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