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红肿的双眼,望向沈夫人身后的两位儿媳,嘴角强扯出个笑容。

“两位少夫人,日后还请常来陪秋娘说说话,秋娘这孩子,喜欢热闹......”

两位嫂嫂连忙欠身应是。

待李老夫人的脚步声,消失在回廊尽头,沈家大嫂执起何年纤瘦的手腕,低声道,“从前总以为我婆母待我已是极好,今日见了李家老夫人这般作派,才知秋娘也是个有福的......”

大嫂话音未落,二嫂接话道,“若是换了那刻薄人家,少不得要指着鼻子骂媳妇不中用.....”

她凑近小姑,压低了声音,“我们娘仨还担心,你意外小产,你婆母会给你脸色看,一早巴巴跑过来替你撑腰......”

说到此处,想到自己和小姑一样,都是有好婆家,却没有生孩子的命,自己倒先红了眼眶,忙用绣帕按了按眼角。

“秋娘莫要伤怀,”她声音哽咽中带着几分笃定,“你想一想,你夫君龙精虎猛的,婆母又这般疼惜你......孩子......孩子总会再有的.......”

这话既是在宽慰小姑,又像是在说服自己。

何年笑道,“二嫂快别哭了!虽说我遭此不幸,但二嫂不是有喜事么?听说父亲已经上奏,举荐王公入阁为相......待令尊奉诏回京,二嫂便可常伴双亲,再不必对着家书垂泪了。”

二嫂抬手轻敲何年额头,又是心疼又是无奈,“你这丫头,当真是心大,自己遭了这般祸事,倒还有心思宽慰我......”

她说完,轻叹一声,“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回京......”

“今年奉化遭了百年不遇的雪患,平地积雪深达五六尺,林木尽折,河道冰封,耕畜冻毙,饿殍遍野......”

二嫂敛容间,眉头只余一抹忧色。

“晨起听公公说,圣上打算派父亲去奉化赈灾,若赈灾得力,便许他入阁......”

何年心头蓦地发凉。以王公昔日斐然政绩,何须再考校?

庆帝如此安排,分明是存了不用王家人的心思。

那庆帝会不会......在灾情一事上动手脚,阻挠王公返京?

何年指节无意识地绞紧了帕子,眼底忧色愈深。

父亲此番举荐王公入朝,本是要在朝中安插清流砥柱,既可制衡宦官极权势力,又能借机规劝今上勤政。倘若赈灾出了纰漏......

非但王公难逃问罪,便是举荐的父兄亦要受牵连!

何年思及庆帝近日态度,忽觉背脊生寒。

天子若执意宠信宦官,纵容鹰犬横行,届时,莫说父兄在朝堂之上如履薄冰,便是婆母受制于京中,恐怕也难安全。

须得尽快寻个稳妥法子,将老夫人送出这是非之地。

可......该寻个什么由头?她凝眸沉思,却始终理不出个万全之策来。

正踌躇间,忽听母亲开口道,“秋娘,桂妈妈和青霭那两个背主的奴才,今早被皇城司的人押回了沈府。你父亲气得当即要发卖她们,可我想着......”

母亲顿了顿,眼底闪过一丝复杂。

“我想着,你如今已是李家妇,况且那胎儿......终究是李家的血脉。这般处置,总该由你和亲家夫人做主才是,我们沈家岂能越俎代庖?”

说罢,母亲朝外间微微颔首。

不过片刻,外头便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。桂妈妈和青霭被几个粗使婆子押了进来,二人鬓发散乱,神色惶惶,一进门便扑通跪倒在地。

“女娘......老奴糊涂啊!”桂妈妈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调,“老奴只当宋郎君与您自幼相伴,情分非比寻常,这才将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