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至于朕用不用宦官?”他嘴角扯出一抹讥诮的笑,“诸位府上难道不蓄家奴?难道没有贴身女婢?朕贵为天子,用几个私奴,何时轮到臣下置喙?更何况,扩建皇城司的每一文钱,都出自朕的私库!与国库无干,与朝政无涉!”
“还是说......”他忽然抬手,指尖划过御案上那方传国玉玺,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,语含玩味道,“诸位爱卿,连朕的私产......都要过问?”
指尖轻轻叩击玉玺,一声,两声。
清脆回响,让殿中温度骤降。
郭御史正待反驳,韩焘等人已抢先应道,“臣等不敢!”
庆帝嘴角浮现一抹诡异的笑,转向沈尚书时,却又化作和煦。
“沈爱卿,”他语气缓和了几分,“今日之事,实属意外。朕会将那阉奴绑了送去将军府,要杀要剐,任凭令爱处置。”
庆帝顿了顿,又补充道,“虽然册封礼遭破坏,但晋封一品诰命夫人的诏书已经下发,朕会昭告天下,给予令爱足够的体面。”
说罢,他转向户部尚书道,“从朕的私库里拨东海明珠十斛,蜀锦百匹,以慰沈氏之伤.....”
庆帝倾身向前,直直看向沈尚书,“沈卿,可还满意?”
那带笑的尾音里,似春风拂柳,却暗藏刀锋。
沈清介广袖中的手,倏地攥紧,又缓缓松开。
他躬身行礼时,朝冠上的梁珠纹丝不动。
“臣,代小女叩谢天恩。”
他声音平稳得如同深潭静水,唯有眼底一闪而逝的寒芒,泄露了心底真实的情绪。
就在庆帝以为此事已了,正欲宣布退朝之际,沈清介突然整了整衣冠,再次出列,“陛下,臣有事启奏!”
殿中顿时一静。
“陛下方才言道朝中无可用之人,实乃臣等之过。”
他双手执笏,声音清朗。
“臣昔年奉旨巡抚江陵,得遇大儒王韶德。此人乃江陵王氏嫡系,曾在先帝朝任谏议大夫,不仅深谙经史子集,更精通钱谷刑名之术,天下士子莫不奉为圭臬。”
沈清介声音渐高,字字铿锵,“王公品性高洁如松柏,在江陵开馆授徒,创办‘开颜书院’,培育英才。其门下弟子数千人,皆以‘清廉刚正’四字立身。更难得的是,王公虽隐居林泉,却心系天下,每逢灾年必开仓赈济,江陵百姓皆称其为‘王青天’。”
他忽然跪地叩首,“臣斗胆举荐,王韶德入阁为相!”
此言一出,满朝哗然。
几位出自翰林院的学士,已经忍不住交头接耳。王韶德的名号,在士林中确实如雷贯耳。
庆帝却眸色骤然转冷,满脸写着抗拒。
王韶德此人,莫说他兄长死于朔雪之变,单是当年昭隆太子府上常客这一桩,就足够令他如鲠在喉。
参知政事韩焘接收到天子眼神,当即执笏出列。
“沈尚书所言王公,若下官没记错,正是令郎的岳丈大人吧?举贤不避亲古来有之,可这满朝文武,沈尚书偏偏举荐自家姻亲,未免......”
“韩参政此言差矣!”郭御史反唇相讥道,“王公当年主持江南漕运改制,为国库岁增百万;著《治平策》被先帝赞为‘经国良方’。此等大才,莫非因是沈府姻亲就该埋没?”
他转身向庆帝深深一揖,“陛下,王公如此经世之才,岂可因姻亲之故,弃之不用?若沈尚书真能请动王公出山,实乃江山社稷之福,天下苍生之幸啊!”
庆帝眸光一凛,骤然意识到,这些老狐狸分明是在逼他入彀!
沈清介与郭御史一唱一和,竟是要将先太子的心腹旧臣,塞进中书要职。
他指节在龙案上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