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檀僵立原地,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,猛地将案上茶盏扫落在地。

碎瓷飞溅中,一滴殷红顺着他的掌心缓缓滴落。

119☆、第119章

◎落胎◎

“宋大人,就这么放人......圣上那边如何交代?”

一旁的差役急得额头沁汗,上前两步指着证物匣子道,“宋大人若肯将这身完好的男装呈上,定能叫她百口莫辩!”

他实在想不明白,这位大人为何只揪着李信业不放,却对这小娘子网开一面。若是咬死了这小娘子涉案,还怕拖不下李信业这尊大佛?

他犹豫再三,终是咬牙道,“宋大人,当日卑职紧随李寺卿身后,看得真真切切。那行凶之人怀里抱着个人,虽裹着大氅,可那露出的衣角......”他猛地指向匣中衣物,“正是这个颜色!”

说着又比划了个环抱的姿势。

“那人将怀中人护得严严实实,这般情状,绝非寻常......”

他话音未落,宋檀手中碎瓷,已狠狠划过他的咽喉。

差役瞪大眼睛,踉跄着后退,双手徒劳地捂住喷涌的血线。

重重栽倒在地时,眼里还凝固着未及消散的惊愕与困惑。

宋檀第一次出手杀人,他垂眸看着指间沾染的鲜血,慢条斯理地从袖中抽出一方素帕,缓慢而细致的擦拭着指节。

猩红的血珠,顺着他的指缝蜿蜒而下,与掌上旧伤混作一处。

他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,一片木麻。

待擦净血迹,他打开差役口中的匣子,指尖轻颤着抚过那件富贵郎君的衣衫。

那是她喜欢的碧青色,袖口绣着缠枝纹。

那天,她就是穿着这身衣裳,和李信业一起去了汤屋。离开时她换了从前的袖衫,而这身男装,桂妈妈洗净后收了起来。

宋檀手指摩挲着衣襟处,若是传唤桂妈妈和青霭,力证她当日确实穿着这身衣服,再加上大理寺差役的口供,足以将她扣留在皇城司,毕竟诰命仪式还未完毕......

但是,将人强行扣押在这里,又有什么用?

难道听她当着所有人的面,说她案发当天去汤屋,只是和李信业云雨巫山吗?

“桂妈妈还说洗干净了......”宋檀拎着衣裳,忽然低笑出声,“这分明是......再也洗不干净了......”

笑声未歇,他已抄起灯油泼在衣衫上。火苗窜起的刹那,映亮他满是泪痕的脸。

“洗不干净了......”他喃喃自语着。

火舌倏地窜起,舔舐着他的指尖。

宋檀似感知不到痛,盯着跳动的火焰,眼里都是扭曲的愤恨之色。

可当火光渐熄,最后一片衣角化作灰烬后,那股灼烧般的执念,却愈发炽烈。

“李信业......”灰白的余烬飘落在他的睫毛上,他缓缓收紧血肉模糊的拳头,“我要你千倍、万倍的偿还!!!”

干哑的低吼,被厚重的石墙吞噬。

一墙之隔,何年正被沈初明搀扶着迈过门槛。

她最后回望一眼皇城司阴沉的门楼,九翟冠上的明珠,在雪色中泛着冷光。

“阿兄”,她转而看向哥哥时,眼里神色复杂,“你不该骂他阉奴......”

沈初明握剑的手青筋暴起,“为兄没有一剑劈了他,已是仁慈。骂他阉奴,是让他认清自己的身份,不要再妄图肖想你半分......”

何年还想再说什么,哥哥只是握着她的手,温热的掌心传来令人安心的力道。

“妹妹不必忧心,为兄与父亲,定会为你讨回公道。”

“阿兄......”何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