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以‘军机迅捷’为由,奏请枢密院直发边报;再借修订《中书条例》之机,将普通政令的签发改为‘宰执签书既行’。到现在,御史台连六品以下官员黜陟的审核权都被剥夺。

因宋居珉不断往枢密院安插自己人,又不断扩大枢密院的职权,反而压过这个先太子的故师,赢得了那些周家旧部在军中的支持。

而郭御史此人,生就一副铁齿铜牙,却不知朝堂博弈,从来不是唇枪舌剑便能定胜负的,自然吃了许多闷亏,处处受制于人。

如今宋居珉乞骸骨归乡,恰似猛虎去齿。郭路岂会放过这天赐良机?

他朱笔一挥,便以‘勘验赃证’为由,封了宋府三门。再携御史台逼宫,彻查三司账目。

之后台牒疾送,将宋家大郎宋砚扣在了皇宫......

这一套连环杀招,根本没想着给宋家留活路!

沈初明负手而立,绯色官袍上落满细雪。

他奉旨查探现场,虽说是自缢,也需要查清来龙去脉,才能向圣上交差。

更何况,自缢而死,又恰逢大火发作,怎么看都藏着蹊跷!

故而寒暄过后,他话锋一转道,“火起时,宣竹兄在何处?”

宋鹤以衣角擦了擦眼泪。

“着火的时候,我在东厢房抄《金刚经》。”

宋鹤松开手,露出腕间佛珠,“昨夜事态不明,我也心绪难平,夜不能寐,索性在房中抄写佛经。听见府卫惊呼走水时,我急忙赶来,可火势已封了书房正门......”

沈初明目光缓缓扫过宋鹤,不徐不疾道,“宣竹兄既然呈递血书,言尔父罪孽深重,已伏罪自裁......那宋相自缢前,可有什么交待......”

他话音未落,宋鹤悲痛道,“火势刚灭,我便跪地哀求贾推直速请太医,救救我父亲......”

他喉头滚动,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,“可他却说,父亲既然是伏罪自尽,救与不救又有何区别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