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皇后目光幽深。她早就想过秋娘这个棋子,若是跟李信业朝夕相处,难免有动情的嫌疑。但她同时笃定,凭借秋娘与弟弟多年青梅竹马的情分,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叛变。

而这段时间内,足够宋家处置一个京城毫无根基的武将。

可万万没有想到,居然叫李信业脱身了...

“秋娘,你有这份心,宣云知道了,定然会十分感动。只是....”她语气里含着模棱两可的试探,“不是本宫要怀疑你,而是你上次偷盗李信业的书信,书信内容作伪也就罢了,李信业竟会不疑心你?这次你父兄,更是帮着李信业北征,你叫本宫如何相信,你不是在帮着李信业,蓄意诓骗宋家?”

何年露出惊惶的表情,“娘娘,妾身真的不知道书信有问题啊!妾身当时急着摆脱李信业,这才病急乱投医,不想反而害了宣云。事发后,妾身也很害怕,再不敢进宫,也不敢与娘娘联络,李信业却从未问起此事,妾身还以为......还以为他怀疑是北粱细作所为......”

身旁银丝炭的火光,映得她眼底明灭不定,女娘含泪道,“至于朝堂上的事情,妾身从未过问,既不知父兄为何如此行事?也不知宣云为何也跟着推波助澜?”

她害怕腹中药效将散,脉象恐难维持,顺势跪倒在地,纤指紧紧攥住腹间衣料,露出痛苦难忍的表情。

宋皇后慌忙道,“快起来吧!你如今是双身子的人,可经不得凉...”

狐裘毯子从膝头滑落,露出她尚在调理中的单薄身子,她眼里都是关怀之色。

“寒酥,快去叫太医。”她说完转向女娘,眼中忧色真切,“要叫太医好好瞧瞧,本宫才能安心。”

何年垂眸掩去眼底思量,她轻抚腹部,低头谢恩,“那便...麻烦娘娘了。”声音虚弱,却带着如释重负的微妙意味。

宫女去传太医,很快,许院判拧着药箱过来了。

宋皇后意外道,“许院判,怎么是你来了?本宫记得你前日才递了告病的折子。怎么,太医院没人当值了?”

陛下此前刚训斥过许院判,明面上是为着宋皇后病体久未痊愈,实际上也是万寿宴上金丝雀中毒一事,陛下心中有不满,顺势发泄在他身上。

许院判额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,他深揖到底,伏跪道,“启禀皇后娘娘,臣实在不放心娘娘的凤体。恰逢寒酥姑娘来宣太医,老臣想着先为将军夫人诊脉,再为娘娘请个平安脉。”

“许院判有心了!”宋皇后抬手示意他上前,

许院判捧着脉枕坐在何年对面,苍老的手指搭上寸口,何年腕间丁香精油随体温蒸腾。

“这脉象...”他佯装拭汗,指腹却压住她跳动的桡动脉,“如滚珠走盘,只是...”

皇后面露不安,“只是什么?”

“只是夫人气血有亏,肝气郁结,当服些温和的安胎药。”

宋皇后瞥向女娘小腹处,眼里嫉恨一闪而过。

“那就请许院判,给秋娘开几副安胎的方子!”

许院判伏地叩首,银须下的喉结不住滚动。

他活了大半辈子,也不想铤而走险。可前日无端遭陛下当众训斥的屈辱,后宫日渐诡谲的暗流,还有...那本记载着北境奇药的手册与万两银票,都在撕扯着他最后的理智。

“老臣...遵旨。”许院判嗓音发紧,像被什么掐住了喉咙。

他话音未落,殿外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。

宋皇后的亲信,踉跄着扑倒在地毯上,额角的汗混着雪水往下淌。

“娘娘!大事不好!”他声音尖利得变了调,“御史台的人,竟敢污蔑大郎君私通北梁!说...说大郎君帮着北梁暗探偷税漏税。陛下被那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