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秋娘,岳丈大人知道你有喜,非常开心...”如果是真的,他也会很开心吧。

“恐怕要让父亲空欢喜一场了...”何年声音艰涩。

她曾听过一个玄妙的说法:当王朝气*数将尽时,当一个家族要覆灭前,子嗣就开始不丰盛了。好像婴儿天然嗅到了死气,所以迟迟不愿到来。

如今细想沈家光景,倒真应了这谶语。

长房那边,大哥与大嫂成婚十年,任凭求医问药,也唯有一根独苗。二房也寥落,二哥二嫂成婚逾三载,至今没有孩子。

父亲唯一的长孙,却也不能养在身边。

依照沈氏祖训,凡族中男童未及冠礼,皆需送往江陵祖宅,由族中长老亲自教导。如此,沈氏子弟方能自幼同窗共读,既明‘家族’二字之重,更知血脉相连者当生死与共。

对于世家大族而言,长房嫡脉承载着全族的荣辱兴衰。一脉香烟所系,非止血脉延续,更是门楣光耀之托、阖族前程之望。

而何年记得,前世沈家犯事后,当朝廷的屠刀落下时,族老们连夜偷梁换柱,以旁支孩子替换掉沈氏嫡长孙...

这就是沈家祖先当年定下这条规矩的目的:主支嫡系与宗族孩子养在一处,无论何时,发生何事,倾尽阖族之力,保存主家血脉。

可惜,命运终究残忍无情。

沈初照南下江陵时,就是为了寻找这个侄子,而她晚了一步。

侄儿虽然逃过朝廷诛杀,却最终死在战乱里。

梦里沈初照甚觉悲凉,只觉该死的人是自己,自己却一直活着。不该死的人,却尽数舍她而去,留她孤零零面对着破碎山河。

“秋娘...”

李信业的气息,贯穿着耳膜,他想说,‘我们要个孩子好吗?’他想要一个与她的孩子,一个将她与他彻底合在一起的纽带,...

可想到不日后,他就要离京去北境,那句奢求终究化在了喉咙里。

他捧着她的下颌,吻住她的唇,“喝完羊肉羹,尚未吃主食...”

他与她唇齿纠缠时,呼吸间还带着被她荼毒过的咸涩。

何年被涩味呛得眼中都是泪,“李信业...”

她想问他,是怎么喝下去的?

话尾被他吞尽,化作一声含糊的呜咽。

却听他吻完评价,“比夜宵味道好,明日继续。”

何年唇肿了,气闷道,“谁要和你继续,你吻技这么差!”

李信业却也不反驳,直接托住她后脑,将她压向台案。碗盏叮当坠地,他趁乱不断加深这个吻。

直到她喘不过气,他才松了手,悠悠道,“秋娘所言甚是,所以我得多练。”

他慢条斯理拿着帕子,擦掉她唇边水渍,“嗯,再练习一遍。”

【作者有话说】

上本把感情戏写砸了,导致这本走感情线就好紧张,反复修改,忐忑放出来~应该没有大问题吧

104☆、第104章

◎宿命◎

“三皇子随北地商队秘密入京的事情,大理寺已经查清楚了,从启程时辰、行进路线、换马地点,到三皇子下榻的驿站厢房,所有细节都白纸黑字,呈在递给御案前的奏章之上...”

李信业斜倚在雕花门框边,熹微的晨光透过廊下的珠帘,在他挺拔的身姿上描摹出一道朦胧的金边。

他今日特意换了身靛青色云纹锦袍,腰间悬着羊脂玉佩,连惯常束起的发也难得用玉冠半挽着。

这般郑重其事的打扮,只为陪夫人回尚书府省亲。

何年执笔的手一顿,墨滴在宣纸上晕开小片青痕。

她抬眼望向李信业,眸光微凛,“普荣达那边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