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宋居珉急着将尸骨的事情,推在萧锦兰身上,可他忘记了,黑娘的女儿,现在还躺在大理寺的验尸房里。王宴舟虽然嘴贱,但仵作的技艺很高超,凶手究竟是男是女,定然会在尸体上留下很多痕迹...”

“而且,现在宋居珉急着摘掉自己,自然急于补上国库里亏空的银子。而国库的银子都有专属的花押和火印。他想以宋府的银子充当库银,就需要重新熔铸和钢戳加盖,并在库前用烙铁烫出暗记。

可是,三司正在彻查北粱探子的事情,那民间锻造银铤的金银铺子,他们自然不敢使用,只能用朝廷经总制库,和市舶司银作院进行再锻造。时间仓促,他们还要掩人耳目,没有功夫回炉重造。我猜,他们定然只会改铸银铤底部的日期,以及给银铤加錾...”

“可私银和库房的银铤,只是乍看一样,若是割开每锭私银和官银内部,就会发现内部构造大为不同。宋家急着处理掉燃眉之急,自然顾不上这些细节。等到银铤加錾「经总制库验讫」时,需要庆帝授权批准才行.....”

“本来溯雪的事情和庆帝无关,或者说没有直接证据能牵连上庆帝。但此番周折之后,那通敌叛国和洗银的罪名,就和庆帝深深绑定在一起...”

李信业只知她熟识私刻与制香,不曾想她也懂金银锻造,甚至库银制作的流程。

“秋娘怎知私银和官银,内部有区别?这难道不是朝廷机密吗?”

何年这才意识到,李信业是不知道的。

她顺口胡诌道,“先祖皇帝开国时,伪银甚嚣尘上。大理寺曾查获掺铅银铤高达两千多两,促使户部推行‘夹层银’,将刻有‘内府’篆字的银片夹在银铤中心,破开方可查验。这也是我兄长曾告诉我的。”

事实上,这是何年研读历史记住的。

很多人以为历史学者研究一个历史人物,就像读故事一样轻松好玩。

实际上非常枯燥。

沈初照擅长私刻和制香,何年就要研读几乎同时代,所有与私刻和制香有关的书籍,以及她身处的朝代所有世情风貌经济科技伦理等历史的主脉与末梢…以求管中窥豹、见微知著,挖掘前人没有留意的沧海遗珠作为学术贡献。

何年骗完李信业,心虚的观察着他,很怕引来他的怀疑。

李信业喉结滚动的影子,投在女娘明亮的瞳仁里。

他衣襟半敞处,露出喉骨泛红的伤疤。

女娘说话时,他只盯着她翕动的唇不动,目光比灯花还热。

他知道她博览群书,却没想到博学到这种程度。

“李信业”,女娘手指覆在他喉骨出,抚摸着那处伤口。

他的眼神让她动容,她忍不住问他,“你既然重生归来,认定前世是我杀了你,为何还待我这般好?”

“秋娘问这个做什么?”李信业不解。

“好奇。”她手指悬在距他心口半寸处,隔着衣服,也能看到梦里那处剜开的刀口。

“你前世吃了那么多苦,你的痛苦里也有我的作为,你该十分恨我才对?”

他摁住她的手指,覆盖在心上。

“你也说了是前世,我们现在不是在,过好这一世吗?”

“那你不会觉得不公平吗?”她睫毛垂成将折的芦苇,“如果我们在一起,对你不公平。”

自误会解除后,她能感受到他试图将关系更进一步,夜晚常将她搂在怀里,宛若寻常夫妻。

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,但她知道他想。

于她这个现代人而言,那并不是很难突破的禁忌。但让她迟于迈出这一步的是,她意识到这对李信业不公。

如果说爱情是从山脚开始跋涉,越过千难万阻灵魂相拥。李信业是克服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