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秋娘”,他声音干哑,带着歉意,“是我疏忽大意了,没有想到在宋皇后的宫里,他们竟然会...”

她不仅是他的妻子,也是沈家贵女,当日沈父郑重告诉他,沈家有能力保她平安无事。

却没想到还是....

李信业抱着她等在赛风的门外,手臂紧了紧,又松了松,掌心燥热,想要劈杀几个人。

何年低头瞧着墙角带着冰晶的枯草,眼里都是冰凉。

“我也没想到,宋家居然敢这么作贱我...”

“宋檀是疯了,而宋皇后,大约笃定我心悦宋檀,才会这般肆无忌惮!”

日光在檐角下蔓延,正笼住她半张素雪的面庞,女娘语声里却沁着寒凉。

“李信业,你有没有觉得,如果一旦喜欢一个人,就像签了卖身契一样,连同他身边的人,都默认可以怠慢你轻贱你。爱好像不是一件高贵的东西,而是一个会让人遭受不公正对待,变成附属品的东西。简单来说,爱一个人就是寻找报应...我很庆幸自己现在不爱他...”

李信业擦拭着女娘脸上的血污,忽明忽暗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。

远处冰棱坠地,传来一声脆响。

何年抱着李信业的脖子,许是刚经历巨大的惊惶,她面对他时,没有羞赧,脑中只有他提刀打算闯宫门的样子。

“李信业...”

一个冰凉的吻,落在他的唇上,带着干燥的血腥味。

“我就是你的报应...”

李信业立在廊下,檐角铜铃撞出细碎的响,他低头望着她,喉结动了动,擦过她凌乱的发髻。

听到女娘平静道,“你也是我的报应!”

心脏漫溢着流水,他将女娘紧紧抱在怀里。

身后紧闭的房门重新打开。

薛医工出来道,“回禀将军,人救下了,好生修养几日就无妨了。”

他捻了捻胡须,感慨道,“若非她心志如铁,硬吊住一口气强撑回府,老朽便是妙手回春,也救不了她的性命!”

“她这种失血过多的情况,便如那三更天快燃尽的烛芯,留着一丝活气就能续命,没了这点活气,纵有华佗再世之能,也难从阎王手中夺人。”

何年吓得抚了抚心口,“幸好她喜欢吃冰糖葫芦,我一路上用冰糖葫芦吊着她...”

似想起什么,她对薛医工道,“赛风无碍的事情,暂时不要对外声张,薛医工就说她生死未卜,全看自己造化了...”

对上李信业不解的视线,何年解释道,“我一直好奇赛风和狸奴的来历,此番只能拿赛风做局,引诱狸奴出洞了...”

她看着李信业,面露诚恳,“此法虽然不地道,可我实在想将赛风,收为己用!”

81☆、第81章

◎擅长欲擒故纵◎

赛风受伤的消息,很快在府里传开。

下人们窃窃私语,都在传她是北粱探子,在宫中身份暴露,才会身负重伤。

这些猜测真真假假,没有凭据,却如同火折子溅落油毡,一发不可收拾。

午后的灶房里,下人们舀着热水,呼噜噜喝着滚烫的羊肉汤,彼此交头接耳。

厨娘张婶子把铜勺往锅沿一磕,压低声音问洒扫的侍女,“你看清楚了吗?若是府里混进了北粱人,那我们岂不是都很危险?”

七八个粗使侍女和小厮,挤在长条凳上。

月塘是藏不住话的性子,点了点头,“好多血,桂月姐姐差遣我去送热水,地上淌得都是血...”

另一个侍女也作证道,“别说屋里了,就是从那房间外面路过,刺鼻的药味混着血腥气,我扫积雪都捂着鼻子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