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信业见她情绪激动,掌心轻劈在她的后颈处,黑翠花倒在他手臂间,晕倒前还紧捏着银镯,覆在咬破血的唇间。

何年心里也难受得紧,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没办,她雾气沼沼,强撑着泪水的眼睛,望向李信业,李信业很快心领神会,先将黑翠花抱了出去。

待他们都走了,何年才向着王宴舟道,“我不信凶手是宣云,阿兄也知道,宣云向来良善,他怎会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?”

王宴舟当然也不信是宋檀做的,但是听到女娘一口一个‘宣云’的叫着,他胸口一阵发闷。

王宴舟欺身向前一步,半皱眉头,却挤出不屑的笑意。

“宣云,宣云,你倒是叫得亲切?难为你的夫君好脾气,居然放任你护着...”

‘竹马’也好,‘初恋’也好,他都说不出来。

只讽刺道,“宋宣云的继母,供词写得清清楚楚,说他素来骄纵成性,更因母亲去世的早,得了“失心疯”,发作起来性情狂躁,只是没有想到,他会虐杀侍女罢了。而他那个二兄,也说弟弟房中侍女甚多,终日流连于女人堆里,可惜他常年忙于公事,疏忽了对弟弟的关注...”

王宴舟唇角剜出挖*苦的笑,“至于宋府的下人仆从,多得是指认他性情暴怒,行事无度的...人品这般拙劣,难得你肯信任他?”

何年仰着头,脊背挺得笔直,一脸的倔强。

“我不相信,阿兄惯会骗我,除非你让我看到宋府的供词!”

王宴舟瞧着她紧绷的白皙脸颊,因为情绪激动而泛红,呼吸略显急促,莫名想起什么。

他嘴角微微上扬,像是看透什么,又懒得计较,轻哼了一声,“想看供词,可以呀!你打算怎么谢我?”

他半弓腰斜觑着她,笑声戏虐而短促。

一张宽厚大掌挡在他眼前。

“王仵作想要什么感谢?”

李信业胳膊环着女娘的脑袋,将她圈入怀里。

虚晃而过间,王宴舟看见他手背上的伤。

“将军闲居京中,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?”

何年拉着李信业的手,生气道,“我抓的,你有意见?”

王宴舟当年之所以力排众议,顶着家族压力,也要走上仵作的道路,除了要查清叔父的死因,还因为他本身对仵作之道,天赋异禀。

他一眼就看出,那是箭簇齐发,凌厉箭气带来的擦痕。

“我说呢”,他勾了勾唇,“将军这样沉稳的人,怎会遭惹小野猫呢?原来是家里有母老虎啊!”

他说完朝着司院走去。

王宴舟脾气不好,对待上峰和同事不算尊重,却绝对出手阔绰。

是而要看卷宗和供状时,虽然不合规矩,可这会大理寺主事的人都进宫去了,下属们默认他是这里的老大,也不介意开个后门。

很快,供状到了何年的手里。

何年将宋府的供词,连连看了好几遍后,又研究了一下宋居珉的陈词。

宋居珉没有指认宋檀,却赫然写着,“后宅一并事项,交由内人搭理,臣难咎疏忽之责!”

何年越看越觉得哪里不对,眉毛拧成了一团。

王宴舟看不得她为宋檀忧心,一把抽走供词,不耐道,“你有操心别人的闲心,不如操心一下你父兄!”

何年茫然道,“我父兄怎么了?”

王宴舟神色缓和了一点,“你兄长千里迢迢查案,何其凶险?你父亲送来的那个小妾,更是牵连嘉王,你以为这个案子闹到最后,你们沈家能够不受牵连?”

他说完,目光幽深的望着女娘,意有所指道,“若是李仕汝没死成,这会儿应当在嘉王府中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