合作,底线建立在信任和坦诚上,你有其他的想法,就该一早和我沟通,而你擅自作主,让我觉得你很不尊重我,你在看轻我,这是我不能忍受的...”
李信业将她每句话都听在耳中,如斧头劈进胸膛里。
他以为女娘会揪着这个错处不放,却不想她摆了摆手,气闷道,“既然此举已定,多说无益,你方才说,宋相定会保住小儿子,何以见得?”
李信业将膏药放回原处,思忖了一会,才道,“宋相喜爱幼子,此为其一;而他不喜被人要挟,所以,他短时间内会受宋鹤要挟,却不会一直受制于人,尤其是,周庐如今认祖归宗,宋鹤对于宋相而言,更没有多少价值了...”
“你是说,宋相会对宋鹤出手?宋鹤怎么说都是他的亲儿子,不至于吧?”
何年做出不解的样子,实际上却惊讶于,他常年生活在北境,居然对宋相的脾性这么了解,就像多年交手一样。
“没人能忍受脖子上架一把刀,这也是宋居珉与北梁合作多年,却没有建立信任的原因,北梁时常威胁他,他早对北梁心怀不满。”
何年以手支颐,细瞧着他笃定的样子,笑着说,“李信业,我和宋檀相交多年,也见过宋相无数次,怎么感觉还不如你了解他呢?你这么多年不是一直呆在北境吗?”
李信业神情微滞,躺回床上后,才奚落道,“你连宋檀都没看透,不了解宋相,不是很正常?”
何年气恼道,“对对对,你看得最透,那你说说,真实的宋檀是什么样?免得我妇人之见,见树不见林...”
李信业不想与她做无谓的争执,拉下帐幔后,才缓缓道,“我虽然常年在北境,但也能察觉到,每逢北梁对宋相步步紧逼的时候,朝廷拨给北境的粮草就会如数运到,我们就能趁机打几个打胜仗。然后北梁让步,他们重修于好,粮草又会因种种原因延迟减少,或送些霉烂的坏粮...说起来,我也是他制衡北梁的重要棋子...”
李信业盯着帐幔的顶端,凉声道,“我虽然不在玉京城,却也与宋相,斗了许多年了...”
两辈子的经验叠加下来,宋居珉是他的仇人,也是他的老师。
何年撇了撇嘴,嘲弄道,“李信业,我一直不明白,你年纪轻轻,除了惹我生气的时候,怎么总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?”
见李信业盯着帐幔上的绸子,她解释道,“这是母亲送来的宝石锦带,感谢我给她制得芍药香。那锦缎上绣得图案是蜀锦百子图,母亲听说我喜欢莲花,还特意找人绣了莲花、桂花、笙和儿童,取意‘莲笙贵子’...”
待女娘说完,李信业才听明白她口中的母亲,指的是他母亲,黑暗之中失焦而模糊的视线,居然异常清晰,似乎能看见无数白团团的胖孩子,朝着他奔来。
他还沉浸在情绪里,就见女娘往他这里凑近一点,涂抹药膏后水润的唇,夜空中闪闪发光的萤火一样,一张一合说着什么。
“李信业,你既然笃定宋相会救宋檀,应该留有后手吧?你接下了打算怎么做?”
见李信业没有回答,何年提高了声音,又重复了一遍。
李信业才闷闷道,“暗卫来报,北梁三皇子要来京城,宋相和北梁之间的误会,总会解释清楚,到时就没有挑拨离间的空间了。所以,我打算等二兄从封丘回来后,将北梁探子连窝端了,当然,到时宋相为了保住自己和宋家,估计会推巡检使唐廷蕴出去...”
何年想到二兄远在外地,忧虑道,“早知道这么凶险,当初应该让二哥哥称病,不要参与这个案子...
她不满的看向李信业,“你既然知道这背后牵连甚广,怎么不早提醒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