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敏感的心灵,如今由毒蛇尖利的獠牙串成,他对这个弟弟残忍极了。
“这件事情,只有推在宣云头上,姨母和我,才能全身而退。姨母是后母,管不住骄纵的继子,旁人只会道姨母可怜...
“至于我这个不得父亲喜爱的二儿子,谁又能苛责我什么呢?”
他脸上阴晴不定的神色,越发阴狠。
“而父亲,我那个偏心的父亲,无论此事是我做的,还是宣云做的,他都逃不过既定的惩罚,既然如此,父亲定然愿意为宣云受罚...”
宋鹤凑近萧锦兰的耳侧,蛊惑道,“姨母,等父亲大势去了,我在朝中委以重任,以后整个宋家,我主外姨母主内,一切我俩说了算,岂不是快哉?”
萧锦兰迟疑道,“老爷得圣上信任,就算发生了这样的事情,也是教子不善,等到风头过了...”
她想了想,“你如何能越过老爷?”
宋鹤不悦道,“姨母果然妇人之见!”
“宋府内宅之事,却能被外人窥测,可见宋家已然被盯上了。圣上就算仰仗父亲,明面上也须得有所疏远,而他对宋家的那份仰仗和重视,将来只能用在我身上...”
“更何况...”,宋鹤朝着她耳畔呼着热气,萧锦兰只觉潮热从下往上升,她脚底险些站不住,扶住了继子的胳膊。
听宋鹤幽幽道,“姨母也是知道的,只要我想得到周将军旧部的支持,这辈子就不可能再娶妻,姨母保住我,就是保住自己手中管理内府的权力。而若是姨母傻乎乎的去保宣云,就算侥幸苟活,身上有了污点不说,将来宣云娶妻生子,而姨母没有孩子,在这诺大的宋府,谁才是姨母的依傍呢?”
宋鹤拍了拍她握在胳膊上的手,反复摩挲着,又意有所指道,“宣云可不像我这样憎恶生母...姨母好好想想,我和宣云,谁才是能让姨母后半生衣食无忧,养尊处优的好继子?”
他正捏着萧锦兰的手,情动般反复揉搓着,岑福走进来道,“主子,大理寺也来人了,巡检司那边拖不住了,一会儿官府就要来后院问询此事了...”
“知道了...”
宋鹤也不避着亲信,手中力道重了几分。
“姨母,可想清楚了,待会要怎么说?”
萧锦兰手上吃痛,被下人看着,两颊都是红的。
连忙道,“我知道了,你先放手。”
她要陷害宋檀,还需要知会后院的管事和仆从。
只要说清楚利害关系,让他们咬死说是小郎君所为,说小郎君在家中向来跋扈,从不把她这个继母放在眼里...
那不但她能全身而退,所有涉事的下人们也能保住饭碗和性命。
而等到老爷知道后,已经来不及了。
他只能在两个儿子中作出抉择。
相比较无所事事,在朝中人微言轻的宋檀...
萧锦兰几乎能够确定,他这个将宋家利益放在首位的夫君,纵然万般不情愿,百般不舍得,也只能含泪舍弃宠爱的小郎君,保住朝中得势,又掌握周将军旧部支持的二郎君。
想清楚这些,萧锦兰挤出惨淡的笑,努力表明立场。
“宣竹自去忙吧,姨母定会打点好内府,不叫宣竹受到牵连...”
她如掏掉内脏的鱼,表面鳞片闪闪,心里却胆汁漫溢,舌根都是苦的。
宋鹤湿热黏稠的指腹,满意的在苦笑的唇上碾过,似将她作为长辈的身份连根拔起。
声音暴烈而温柔,“姨母果然疼我,等这件事了却,宣竹定然好好报答姨母的怜爱...”
萧锦兰如置身暴风雨中,脚底都是泞泥和荒芜。
这个继子过去对她也无半分尊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