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名又想哭,姜萝心道:上一世吃的枣泥酥,就是这个味道。原来先生为她一口吃的,一直辛苦奔波么?
先生待她真好啊。
姜萝吃了几口,犹豫要不要留下枣泥酥。
不知苏流风看出?了什么,他率先理了理衣袍,起身?告辞:“哥哥归家去了,住的是南风坊靠西面的院子,院子植了桃树,你能认出?来的。往后你要当心……若有什么事,随时可以回家。”
嗯。
姜萝没有出?声应,但她记下了这话?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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先生真是奇怪,狗皮膏药似的,怎样都撵不走。明明她都落到了井底,他还?想朝她伸出?手。
第三十一章
第三十?一章
料峭春寒季, 天?阴多雨。松针似的雨丝儿斜斜飘落,刺入衣布里消弭不见。
苏流风寻了个下值的深夜,纵身潜入皇城一隅的玄明神宫里。不过踢踏经幢式墓塔的一瞬息, 他已立于高耸入云的琉璃佛塔黑檐一角。
衣摆蹁跹,随风雨起舞。少年郎佩戴素色面具,系于乌发间的红绦迎风飘荡。他垂首俯瞰宫阙, 犹如垂怜众生?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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玄明神宫四处绘满繁复缤纷的佛像壁画,五彩经幡上刻满经文与祷告。三世佛金纹璀璨,蛰居红尘,诱导世人开悟。也是这时,青鸾金铃迎风撼响, 上禀婆娑世界。
“叮!”
一声脆响。
有意无意撞上苏流风的心尖,逼他脊骨生?刺,颈后的皮肉灼热不止, 久违的惶恐再度袭来。
他强忍不适,目光滞留不远处,明楼前方的莲花须弥五供石台之上。
苏流风终于回来了,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发生?的事。
……
王朝历来崇尚天?地神灵,无论朝堂如何颠覆、兴衰, 屹立不倒的唯有玄明神官。
君主?无一不想得神明降世,赐福众生?, 每每帝祀之礼总亲行神宫,请岐族的佛子、抑或佛女龟甲卜算, 请示天?谕。
而苏流风的母亲, 便?是第十?五任佛女, 也为玄明神官。
诞下苏流风后,下一任神官之位, 毋庸置疑,是由这位岐族新出世的孩子顶上。
故此,苏流风自出生?后便?不能肆意落地行走,他是神佛在人间的代行者,一言一行皆为天?命,奉行因缘宿命。
世人都艳羡苏流风的天?赐命骨,生?来尊荣。唯有他知晓,神宫的夜里有多冷,他足上的金玲镣铐又有多沉。
春日山桃烂漫,他不能去赏;夏日荷渠结莲,他不能去尝;秋日红枫缤纷,他不能去择;冬日寒梅疏影,他不能去嗅。
苏流风一生?奉行神宫法?门,唯有他自矜自持自重自戒,方能守住岐族峥嵘。
有时,他觉得自己不像是一个人,倒像是一尊空空的人像,日复一日端坐于莲花榻上,听虔诚的信徒们?隔帘焚香、诵读经文。
他永远陷在云迷雾锁,囚于雪山之巅。
只因,母亲要他如此。
苏流风记不起四五岁时,他的快乐是什么。
但每次母亲在他喝药后,给?他喂糖时,他会笑。
那是四五岁孩子应当有的,正常的神情。
今夜,又到了洞察天?象的时间,业族的奴隶一入殿,母亲轻咳一声,提示苏流风不能流露情感,需无喜无悲。
子时,业族最高首领蒙罗得到了服侍苏流风的机会。
他感到荣幸,屈膝下跪,叩首于苏流风面前,为佛子穿象牙白?色绸袜。
隆冬天?里,苏流风的脚趾不慎被罗袜冰了一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