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姑娘乖乖巧巧躺好,枕着苏流风的手臂,沉沉入睡了。

等她的气息平缓,陷入深眠,苏流风才于暗处悄然睁开眼。墨色的瞳仁如有火在烧,灼灼的一瞬,但很快,苏流风抑制住邪火,只在姜萝的颊侧亲了下,不敢造次。

翌日,苏流风在玄明神宫授完课后,特意留了一下弟子们。

他欲言又止,思索许久,不知该如何开口。

还是虔诚的小弟子出声询问:“神官有何吩咐?”

苏流风道:“长公主殿下的孩子即将入世,既是佛子女,自当要取个受诸天神佛福降的好名字。”

这是他和阿萝的孩子啊……苏流风的目光变得温柔,在今日才有了幸福的实感。

孩子不必跟着他的姓氏,苏流风的“苏”姓也只借了外人的家姓。因此,面世的姓,苏流风希望能跟着姜萝,让孩子姓“姜”这等国姓。

不过,这个孩子也是岐族的后人。

正如他佛名是“奉”,他也想让孩子有个好听的名。

业族弟子们面面相觑,明白了苏流风是想寻人集思广益,为孩子取名。

那是岐族的后代,他们是罪族的后人,何德何能为小主子想名字。

一时间,众人面面相觑,心潮澎湃。

不知为何,他们对于苏流风的宽宥竟有几分鼻酸。

不过佛子都发了话,众人自然要好好琢磨一下佛名。

有的说取“朝”,日出之兆,光明灿烂。

有的说取“泽”,温润如泽,能育万物,福泽延绵。

弟子们为了佛名争论不休,最终还是在苏流风的调解下,定了一个众人都满意的名字“夕”。

“夕”一字,处于日落月出之间,能避灿烂日光,亦能躲黑夜严寒。

苏流风希望这个孩子不必有大能,抑或背负太重的担子。孩子可以平庸,可以一事无成,只要能平安平静地过完一生。

最要紧的是,“夕”字取于萝。

这是苏流风的信善。

姜萝知道佛名的事,很欢喜。

“夕”字多好听呢,哥儿姐儿都能用得上。

只是孩子要跟她姓姜啊,那名字,恐怕还得出生后再起了。

来年的夏初,姜萝原以为这个孩子还会迟半个月出世,哪知这天要出门逛庙会的夜里,她忽觉小腹一阵疼,袄裙顷刻间就湿了。

苏流风觉察不对,眉眼一阵发冷,当即拦腰横抱起小妻子。

郎君难得褪去温柔的神色,周身气势锐利,厉声吩咐仆从:“喊稳婆来,再取我放在案上的免罪诏书,直入皇庭寻太医署的院使!若有禁卫敢拦,只管下手,算玄明神宫的罪!”

早在一个月前,苏流风便为姜萝物色好接生的稳婆,也同太医院打了招呼。

这些事,其实不必他做,皇帝姜河看重佛子,也看重皇姐,自然会安排妥当。

所有人都期盼岐族的孩子能出世,无人敢怠慢。

姜萝被步履匆匆的苏流风抱进屋里,小心放在早已布置好的厚厚软榻上。稳婆急忙入内验身,算好时辰,吩咐众人准备用物。

奴仆们来来往往,烧水端水;赵嬷嬷也亲自端来一盅鸡汤,以及老参给姜萝补充体力。

奴婢们委婉劝苏流风离开,男子在产房见血不吉利,遑论这位是和大月国国运息息相关的佛子。

奈何苏流风不肯。

“不必在意我。”苏流风寻了矮凳落座,紧紧握着姜萝的手,眉心紧蹙,满是担忧。

他耐心又细致地对姜萝道:“别怕,我在旁陪着阿萝。”

姜萝的杏眼全被一重咸涩的汗水糊住了,她勉力看了一眼苏流风,失笑:“好吧,先生要留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