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句撒娇的话入耳,苏流风藏了许久的、绷紧了的那一根心弦,终于断了。
啪嗒一声,四分五裂。
他抬手,扣住了姜萝擦汗的腕骨。男人虎口使?了一点力?,手背上青筋嶙峋。
苏流风辖制住小?姑娘,眉眼间俱是痛苦的隐忍,耳廓也红得?刺眼。
“阿萝……”
正当他要说什么?的时候,红漆菱花隔扇门被赵嬷嬷推开了。
骤雪寒风兜入屋内,烛火哔啵碎响。
客人们再抬头,驸马已松了手,正襟危坐,宛如谦谦君子。
唯有姜萝知道,方才那一瞬间,她的兄长终于被她逼溃了一次防线。
原来苏流风也没有他口中所说的那般……无情无欲。
御医照例为姜萝诊脉,然而咂摸了半天,只品出一句姜萝虚火旺盛,要喝点败火的凉茶,以免嘴角起燎泡。
赵嬷嬷听?得?一愣:“没旁的事了?”
御医:“没了……得?有其他事吗?还请嬷嬷明示。”
赵嬷嬷只得?道:“殿下是不是有双身子了?您再好好看看?”
御医忙郑重再把一次脉,他缄默许久,才战战兢兢答:“真没有喜脉……”
赵嬷嬷失望极了,给御医包了酬金,送客离府。
姜萝偷偷看一眼苏流风,嘴角上翘。先生嘴上说不在意,私底下却似乎悄悄松了一口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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腊月的时候,下了一场大雪。
雪积得?足足有小?腿高,皇帝体恤年迈的老臣,特地罢免了朝会,折子由司礼监值房的宦臣递到御书房便是。
在这个冬天,苏流风又忙里抽闲,上了一回?玄明神宫。
自从神宫被业族人接手以后,为了消除岐族佛子女们留下来的痕迹,他们革旧鼎新,改了许多规矩。譬如地砖底下盘地龙,这样的炽炭烧起来,足底暖和,赤足走上去?不会受冻。
但苏流风记得?,神宫里保持寒冷,是为了让佛子体会人间寒冬疾苦,劳其心志,不忘惠民。
蒙罗这样一改,脚下是不遭罪了,但他享受富贵荣华,便与弄权的达官贵人无区别了。
蒙罗见苏流风一定盯着他的赤足出神,笑道:“奉,你应该不知道,寒冬腊月里,踏在石砖地上究竟有多冷。当年为了侍奉你们这些佛子女,业族必须夏天受溽暑折磨,冬天受冰雪侵扰,代替你们受过,有时候就?连脚上受了伤,我?都感觉不出来,那样的日?子实在是太难过了。”
苏流风低眉,什么?都没说。
他问:“剩下的佛典呢?”
蒙罗捧着一摞厚厚的书卷过来。
书卷刚摆在案上,蒙罗忽然眯起眼睛,意味深长地提醒:“奉,这是最后一卷佛典了。”
苏流风一怔,他定定看着这一摞佛典,半晌没有出声。他不怕死?,也不想在蒙罗面前露怯,他只是没想到岁月的尽头来得?这样快,和阿萝相处的时光会变得?那样短。
他的生命开始了倒计时,终于有一天,他要离姜萝离去?了。
蒙罗玩味地咂摸苏流风的神情,但令他失望的是,奉可能早早看透了生死?,所以他显得?那样平静。
“你不害怕吗?”蒙罗纳闷地问。
“害怕什么??”苏流风抿了一口茶。
“害怕死?亡啊,你明明很喜欢大月国的三公主。”
苏流风问:“若我?说害怕,你会放过我?吗?”
“不会。”蒙罗笑,“因为我?更?怕你有朝一日?会反咬我?一口,奉,你们岐族能掌控风雨、未卜先知,每一任佛子女都太厉害了,所以我?不敢留你。”
“多谢你的赞誉,我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