实实穿了毛靴子,蹬蹬跑出门。

屋外的天已全黑,桂花树枝笼在夜雾里,飘来的馨香也成了神秘的暗香,香风拂拂,沁人心脾。

与先生同住一个屋檐下,姜萝心情大好。有种鸟雀归巢的安心感,在她的庇护下,苏流风将再无波折。

虽然凄苦少年郎能逃出生天,靠的全是先生的急智,和她没有半点关系,但姜萝内勤的扫尾工作做得利落大方,他合该夸赞她的!

洋洋得意一笑,小小的孩子推向门……嗯?推不动?

她踮脚,抵足,再用削瘦的肩头一顶。

钻钻钻,还是没能进去。

直到清清冷冷的稚音传来“稍等,我在换衣。”

姜萝停下动作,酡红自脖颈爬到耳尖子,烟熏火燎,烧得七荤八素,神志不清。

哇天爷!她竟冒犯了先生!

姜萝骨子里还有前世对师长的敬重,她霜打的茄子似,垂眉敛目,懊丧地呆立原地,擎等着苏流风放她入门。

不过一会儿工夫,门拉开了。

姜萝欢欢喜喜地入内,怕风吹进来,还老实关好了门扉。

苏流风刚刚擦洗完身子,自个儿换了伤药,还披上周仵作给他递来的茶褐旧衣窄袖袍衫。衣裳是浆洗过无数回的,虽缩了水,但对于九岁的孩子来说太宽敞了,袖管折了好几层,勉勉强强不挨上吃粥的汤勺。

洗净了手、脸、身子的苏流风于人间显出了韶秀的人形儿。常年忍饥挨饿,他自是瘦骨嶙峋的身体,但清隽的眉眼并无想象中的孱弱气质,而是蕴含了几分崇山雪岭的坚毅与清寒,教人不敢冒进,或是低看。

姜萝颇有点好奇,原来从前的苏先生是这般疏离,远人于千里之外么?

对于苏流风的印象,姜萝一直以为他温和可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