思忖间,姜萝搬来一个小杌凳坐下,乖巧坐在苏流风对面。

她磕磕巴巴地问:“苏哥哥,你身上好些了吗?”

苏流风颔首:“好多了,多谢你。”

药有镇痛的效果,已经不那么疼了。

姜萝言归正传,又小声劝苏流风:“哥哥,你要是没有住的地方,可以留在周家。”

她很想他留下吗?

可是……苏流风想到方才周仵作来送粥时的两句提点:“阿萝少不更事,知你性子好,非要留你。但我周家也是贫苦人,分不了外人的口粮,你若寻到亲眷的去向,便早日归家去吧。”

客套的一句话,实则在下逐客令。

苏流风并非不懂世情,周家帮这一回,已是仁至义尽。

况且,周仵作不信他有良好居心,他不该死皮赖脸留下,任人猜忌。

苏流风本能要开口拒绝,但对上姜萝那么一双雾濛濛的杏眼,话到唇边转了几道,又成了脱口而出的一句:“为什么?”

姜萝搜肠刮肚半天,也没想出什么可圈可点的缘由来。

她总不能说他俩有前世的冤亲债主,她重生就是为了报恩吧?

姜萝抓耳挠腮,终是寻到一个理由:“呃……隔壁王妙妙都有哥哥,我也很想有个疼人的哥哥。”

听到这话,苏流风错愕。

竟是这么一个孩子气的理由吗?

她很孤独,想要兄长的疼爱啊。

苏流风嘴角莫名弯了一弯,没应她的话,但也没有拒绝。

第六章

第六章

秋日,院子角落架起葡萄藤。五六月开的花,八九月结起了果。

紫珍珠似的珠串,一蓬蓬垂落,迎风飘荡。偶有野猫儿会跳上竹篱笆,伸爪子去勾那一串葡萄。不过家养的果蔬,总归没有集市上培的甘甜,大多都是酸口,吃得姜萝眉头紧锁。

苏流风望着葡萄若有所思,他拿剪子取了几串,每一团都洗干净了,又擦上白酒,腌入罐子里,淋上一些崖蜜。

待三五日后,葡萄成了蜜浆,取出来给姜萝拌牛乳碗子吃。

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周仵作待姜萝有多偏疼,莫说是滋补的鸡蛋、牛奶,便是八月蟹、羊羔油肉,只要姜萝想吃,他就会为她采买来。

尽管家里没有大人在,苏流风也很克己,绝不会糊弄周仵作,和姜萝争这一口吃食。

姜萝看着先生削瘦的腕骨,一心想让他多多进补。倘若她单独匀出半碗牛奶,苏流风断断不会喝的。她只能故意剩下见底儿的一点牛乳碗子,谎称喝饱了,倒了浪费,邀苏流风共享。

苏流风是吃过苦头的孩子,知道牛奶的贵重。他没有嫌姜萝用过这碗牛乳,毕竟在戏班子的时候,几个人分食一个饼子的事常有。能吃饱肚子都很好了,哪里还有嫌弃不嫌弃的说法。他只是不想占周家的便宜,也不愿让周仵作看轻。

苏流风收了碗:“夜里再热起来喝?”

姜萝忙摇头:“到晚上就变味儿了,苏哥哥喝吧……我、我一点点倒嘴里的,没沾上口水。”

她心虚极了,怕苏流风不喜。

话都说这份上了,苏流风怕小孩子多虑。

他只能饮下剩下的牛奶,一声不吭去灶房烧水,清洗碗筷。

周仵作白日办差,家里只留了一双孩子。苏流风比姜萝大,自然充当起了照顾妹妹的兄长角色。

姜萝端坐于石凳上,心情颇好。

她荡着短腿,吹着风,一口一口咬手里的糯米赤豆糕。她刚和苏流风说喝饱了牛奶,当着他面不敢吃东西,只得背地里慢慢地尝。

还没吃两口,门就被人敲响了。

姜萝蹦下凳子,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