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,他不敢,甚至是觉得自己?不配。好似苏流风在趁人之?危,他不想让姜萝为难,或是难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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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……”苏流风轻抿了下薄唇,欲言又止,什么都没说。最终,他轻声道,“我去求陛下收回旨意。天家欲平息外?族干戈,未必只有和亲这一条路。那些野心勃勃的蛮族,未必会因为大月朝的让步而收敛野心,见我国?好欺,他们反而会得寸进尺。最终,铁蹄仍是会踏入我国?疆土,伤了大月百姓。”
和平年代,从?来?不是迁就出?来?的。苏流风都懂的治国?道理,皇帝怎会不懂?他只是有所顾虑,不愿意罢了。
都说臣子们弄权,皇帝何尝不是为了一己?私欲呢?
苏流风明明劝过了。
“先生!”姜萝大惊失色,“您不要冲动!”
苏流风不语。
“皇帝是个固执的父亲,他并不愚钝。既然能同意‘和亲’一事,说明他不愿意和鞑瓦部落大动干戈。您不该揣度圣心!况且,陛下对外?的说辞也占着大理,是为了边关百姓能安居乐业。若您这时候顶风谏言,您成什么了?”姜萝紧紧攥住苏流风的臂骨,言辞犀利地道,“成了佞臣!”
苏流风知道的,他会成为不顾天下百姓死活的奸臣。万一皇帝心意已决,也要试一试君王的权威,保不准拿他开刀,杀一儆百。
苏流风微微一笑:“那是最差的情况……假如我晓之?以情,说动了陛下收回成命,阿萝就不必左右为难了。”
“先生糊涂啊!让天子回心转意,变数很小很小的,特?别是二皇姐都拼死一搏讨了婚旨,陛下更不可能把?‘和亲’一事当成儿戏了。”姜萝悲哀地道,“我已经成了皇帝用来?和后党博弈的筹码,他定要试探我的真心,他收不了手的。我只求先生能好好的,不要再?因我而搭进去身家性命了。”
其实,苏流风没有说。如果他的命,能够护姜萝一程,他很愿意牺牲。
但是小姑娘太容易哭了,明明撞上“和亲”这样?的大事都没慌神,一听他会涉险,就急得直掉眼泪。
唉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苏流风不敢再?说。他屈起白皙指骨,一点又一点掖去了姜萝杏眼底下的湿润。温热的眼泪沾满他的指缝,如梅雨天一样?泥泞,令他的干涸许久的心腔也泛起潮意。
苏流风第一次这样?无措,六神无主,兵荒马乱。
佛子本该六根清净,但他哪里?都不干净了。
“阿萝别哭,都依你,好吗?”他没了底线,事事都能为姜萝妥协。与此同时,苏流风又满怀歉意,“身为你的兄长,明明该保护好你的。可是,我好像什么都没做好,带累你吃了很多?苦。”
他很无能,没有让姜萝过上安逸的日?子。
他甚至想,他可以最后求一次玄明神官蒙罗,请他出?山,再?救姜萝一次。
只是苏流风心里?也清楚,蒙罗不会再?滥用神谕了,上一次他以“暴露真身”为条件才得来?一次襄助,这次,恐怕他要用自己?那翻译完佛典后任人宰割的命,才能换来?蒙罗的怜悯。
倘若他死了……
苏流风垂下浓密长睫,静静凝望怀里?雪肤红唇的小姑娘。她那样?娇小,那样?纤弱,前世今生,吃了好多?的苦。他一死,姜萝往后无人遮风挡雨,就得一个人受人间风吹雨打了。
再?者,她听到他死讯的话,一定会很难过吧。到时候,姜萝哭了,又有谁能哄她呢?
苏流风不想姜萝哭的。
他很贪心,渴望命再?长些,能多?陪一陪阿萝。
也是昏了头,苏流风轻声问出?了口:“阿萝,若是同我一起生活,你怕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