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叮嘱了几句,便风风火火地转身去了灶房。

屋里只剩下王舒扬和陆明宣。

王舒扬立刻恢复了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,凑到炕边,贱兮兮地仰着脸,像只等待夸奖的小狗:“看吧!我就说我妈可好了!天底下最好的妈!只要我妈点头了,我爸那儿保准没二话!”

看着王舒扬那副自豪不已的样子,陆明宣苍白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,轻轻点了点头:“嗯,婶子很好。”

他没有扫王舒扬的兴。这份来自陌生人家不带任何目的的温暖,对他而言,弥足珍贵。

张琴兰刚走到院子里,准备去菜园摘点新鲜蔬菜,小女儿王玉娇就从自己屋里探出头来。

她刚才在屋里隐约听到了动静。

“妈,”王玉娇走过来,帮着母亲拿起菜篮子,小声问道,“刚才是二哥他们回来了?我听着……是陆知青要在咱家养伤?”

她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思量。

“是啊,”张琴兰叹了口气,一边弯腰摘着翠绿的豆角和顶花带刺的黄瓜,一边说道,“陆知青伤在头上,看着不轻。一个城里娃,跑咱这儿来插队,受了伤也没个亲人在跟前照应,怪可怜的。咱们家虽说也不宽裕,但添双筷子添个碗的事儿,还是能帮衬一把是一把。”

她挑了几个红彤彤的西红柿,又拔了两棵小葱,“家里有伤号,得弄点有营养的。晚上熬点小米粥,再炖个鸡蛋羹,明儿看看能不能去供销社割点肉……”

王玉娇默默地给母亲打着下手,心思却飘远了。

大哥二哥平时看着跟陆明宣也没多少交集,怎么这次突然这么上心?还把人接家里来养伤?

陆明宣今天去县里……难道就是为了做那件事?能让一向直来直去、甚至有点莽撞的二哥王舒扬配合他演戏……

这个陆明宣,绝不简单。

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,但看着母亲忙碌的背影和满眼的善意,又把话咽了回去。

陆明宣和王家兄弟一回到村里,周天成立刻就得知这个消息,他坐在自己靠窗的桌子前。

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透过窗棂,在他英俊却略显冷硬的侧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。他修长的手指,指节分明,正以一种极其规律、带着某种压迫感的节奏,轻轻敲击着陈旧的桌面。

“嗒…嗒…嗒…”

声音不大,却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
周天成的眼神深邃,里面翻涌着疑虑和算计。

陆明宣受伤了?被王家兄弟送去县医院,然后直接接回了王老大家养伤?

这事情……透着蹊跷。

他太了解陆明宣了,那是个骨子里极其骄傲,戒备心又极重的人,怎么会轻易接受外人如此深入的照顾?除非……他的伤有古怪?

或者,他需要王家的庇护来掩盖什么?

周天成的手指停止了敲击,他必须找机会亲自去“探望”一下陆明宣。

他要亲自验证那伤口的真假是真的头破血流,还是只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障眼法?还要看看,王家兄弟在这件事里,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?是单纯的古道热肠,还是……被陆明宣利用了?或者,他们之间达成了某种不为人知的协议?

还有……那个身影。周天成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在村口惊鸿一瞥的姑娘。

她甚至没有亲口告诉他她的名字。

后来他才知道,那是王玉雪的堂妹,王玉娇。

那个让他过目难忘的姑娘,她和陆明宣之间,又有什么交集?她昨天找陆明宣到底和他说了什么,然后陆明宣今天就受了伤,在她的两个哥哥护送下去了县医院,他们真是只是单纯的去医院而已吗?还有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