感激地看了他们一眼,不再多言,迅速闪身,像一道影子般融入了医院昏暗的走廊。
他没有去急诊室方向,而是凭着之前踩点时的记忆,径直走向住院部一楼。那里有几间住着长期病号的老病房,相对安静,人也少。
他推开其中一间病房的门。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。病房里只住着一个老人,头发花白稀疏,形容枯槁,正半靠在床头,眼神有些浑浊地望着窗外。听到开门声,老人迟钝地转过头。
陆明宣立刻做出痛苦虚弱的表情,用手捂着自己沾了“血”的额头,跌跌撞撞地走到老人病床边的洗脸架旁,对着架子上那面模糊的小圆镜,嘴里发出痛苦的吸气声。
老人虽然口齿不清,但看到陆明宣“满脸是血”,浑浊的眼睛里瞬间涌起慌乱和同情。他急切地啊啊叫着,枯瘦的手指颤抖地指向洗脸架上的搪瓷脸盆,又指向暖水瓶,嘴里含糊不清地重复着:“水……热水……擦……”
陆明宣明白了老人的意思。他拿起脸盆,从暖水瓶里倒了些热水,又掺了点凉水,试了试温度。
然后,他拿起搭在脸盆架上的、已经发硬的旧毛巾,浸湿,拧了个半干,开始对着小镜子,仔细地擦拭脸上、脖子上的泥污和“血迹”。
热水接触到皮肤,带来一丝暖意,也加速了那些猪血凝固物的溶解。
他擦得很用力,仿佛要洗去所有的伪装和危险。
老人一直紧张地看着他,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安慰音节。
擦洗干净后,陆明宣看着镜子里那张虽然有些苍白但已无污迹的脸,稍稍松了口气。
他放下毛巾,走到老人床边。老人依旧关切地看着他。
陆明宣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和歉意。
他飞快地扫了一眼病房门口,确认无人。
然后,他迅速从贴身的衣袋里摸出一张被汗水微微浸湿的五元纸币。他不动声色地,将这张大额钞票,轻轻塞进了老人薄薄的枕头下面。
做完这一切,陆明宣对着老人,深深鞠了一躬,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一句:“谢谢您,大爷。”
老人似乎明白了什么,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光,轻轻点了点头。
离开病房前,陆明宣的目光落在老人床头挂着一顶半旧的、帽檐耷拉着的蓝色单帽上。
他毫不犹豫地摘下帽子,迅速扣在自己头上,用力往下拉了拉帽檐。宽大的帽檐几乎遮住了他大半张俊朗的脸,只露出紧抿的嘴唇和线条冷硬的下颌。
现在,任谁从旁边经过,也只会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、穿着工装、戴着旧帽子的乡下青年,绝认不出这就是那个英俊挺拔、引人注目的陆知青。
他深吸一口气,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,悄无声息地溜出病房,混入了医院走廊稀疏的人流中。
目标明确县邮局。
县邮局离医院不远,是一座灰砖砌成的老式平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