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倒是很好奇,奶奶口口声声说‘全村都传遍了’,这谣言的风,到底是从哪个阴沟旮旯里吹出来的?又是谁,这么‘好心’地第一个把这话,吹到奶奶耳朵里去的?”

她的话意有所指,矛头直指王玉雪。

围观的人群一阵骚动,不少人的目光也随着王玉娇的视线,投向了脸色微微发白的王玉雪。

“你……你胡说什么!”

白翠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,立刻跳脚,“你干的好事,还想赖别人?”

“去!” 村长白国富没理会白翠芳的撒泼,直接对旁边一个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的半大小子刘年命令道,“跑步去知青点!把李知青,还有……把今天在知青点的知青,都给我叫来!立刻!马上!”

“哎!好嘞村长!”

刘年正看得起劲,被村长一点名,吓了一跳,随即兴奋地应了一声,像兔子一样撒开腿就往知青点的方向狂奔而去。

“叫来也白搭!”

白翠芳急得直跺脚,腰疼也顾不上了,冲着村长大喊,“这婚事已经定下了!父母之命媒妁之言!老大不在,我做主!天王老子来了也改不了!”

白翠芳试图用“既定事实”来压人。

王玉雪见状,连忙上前再次扶住激动得摇摇欲坠的白翠芳,纤纤玉手在她腰间看似体贴地轻轻揉着,温声细语地劝慰:“奶奶,您别急,您先坐下歇歇,气坏了身子不值当……”

她垂下的浓密睫毛,恰到好处地掩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。

知青点离得不远,不一会儿,五个年轻人就在刘年的带领下,脚步匆匆地穿过晒谷场,来到了这棵老槐树下。

为首的庄炎人高马大,粗布褂子被汗水浸透,紧紧裹着鼓胀的肌肉,一脸茫然和被打扰的不悦。

李长河则畏畏缩缩地躲在最后面,白净的脸上架着那副标志性的、镜片裂了条缝的黑框眼镜,眼神躲闪,不敢直视众人,尤其是王玉娇的方向。

而站在中间偏前位置的陆明宣,甫一出现,就让所有村民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他穿着一件在这个年代、这个环境里显得过于干净和突兀的雪白衬衫,衬得他身姿越发挺拔如松,剑眉斜飞入鬓,鼻梁高挺,薄唇微抿。

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,深邃如寒潭,又似黑曜石般沉静,淡淡地扫过乱糟糟的人群,只在掠过王玉娇那倔强挺立的身影时,极其短暂地停留了半秒,眸光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