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女,此刻也全然没了心情。他语气沉缓,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严肃:“孩子还小,不懂事,可以慢慢教。

但做爹妈的,得把根给她扎正了!得让她知道,她爹是从哪儿长起来的!她的根,就在这王家村!”

这话既是说给儿子听,更是说给儿媳听。

他顿了顿,努力压下心头的火气,声音缓和了些:“行了,都少说两句。

西头那屋,你妈早几天就拾掇干净了,被褥也都晒过。

你们一家三口赶了老远的路,也累了,先去歇会儿吧。”他挥了挥手,示意他们离开这充满硝烟的院子。

白翠芳看着朱美琳拉着女儿,一脸不情不愿地跟在儿子身后走向西屋的背影,心里那股憋闷和失望还是挥之不去。

她暗暗嘀咕:这老三媳妇,除了娘家在城里有点底子,论模样?也就那样!论性情?差老大老二家的媳妇十万八千里!又娇气又不懂事,连孩子都教不好!唉,真是委屈了我家老三!

她心里翻江倒海,脸上却只能强装平静,转身默默收拾起儿子带回来的包裹。

西屋里,光线有些昏暗,陈设简陋,只有一张大炕,一张旧桌子和两把凳子。

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、混合着泥土和旧木头的味道。朱美琳一进门,就把旅行袋重重地扔在地上,一屁股坐在炕沿上,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。

王利江关上门,转过身,看着妻子,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无奈。

“美琳,”他压低声音,带着恳求,“我知道你不习惯,妈说话是冲了点……可你……你怎么能那样直接跟妈顶起来?她毕竟是我亲妈!养我这么大不容易!明天就一天,等玉瑶订完婚席,咱们立马就走!你就不能……为了我,稍微忍一忍,迁就一下吗?”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。

“迁就?”

朱美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,猛地抬起头,眼圈微微发红,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,“王利江!你妈不容易是我的错吗?谁让她不容易你让她找谁去!我凭什么要迁就她?就凭她是生了你养了你的妈?那是我逼她的吗?”

她越说越气,胸脯剧烈起伏,“你看看这地方!你看看这屋子!还有那些人……贝贝说错了吗?她身上那股味儿你没闻到?还有你妈那眼神、那话!我迁就?我凭什么迁就!”

她的倔强和委屈在此刻爆发,声音带着哭腔。

“可……可她是我亲妈啊!”

王利江痛苦地抓了抓头发,无力地重复着这句苍白的话。

夹在至亲的两个人中间,他感觉自己快要被撕裂了。

“那是你亲妈!不是我亲妈!”朱

美琳斩钉截铁地打断他,语气冰冷而决绝,“少给我上眼药!这次要不是为了你那个什么侄女订婚,打死我也不来!以后你也休想再让我踏进这地方一步!”

她扭过头,看着斑驳的土墙,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疏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