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句话也是滕闻川最常对他说的。

没人的房间里,滕闻川用大靠枕把他死死压在沙发的角落,滕问山的鼻子被挤得特别难受,他挣动着,但那时的他比滕闻川矮好多,只能任由滕闻川为非作歹。

“打是亲,骂是爱。”滕闻川挑衅地笑着,拿一根手指轻松把他推倒,“所以这个家里谁最‘爱’你,知道了吗?”

滕问山坐在地上用手揉着鼻子,闷闷“哦”了一声。

他的回应总是只有“哦”一个字,“哦”又永远只有一个音调,不知道为什么滕闻川突然怒不可遏,往他肩膀踢了一脚,一阵天旋地转,所有的建筑都转了九十度横在他面前。

滕问山眨眨眼,眼眶干干的,滕闻川已经走出去好远,他一骨碌爬起来,小跑着追上去。

如果打是亲骂是爱,那家里面只有哥哥最爱他,从他出生起就是这样。

但是从来没有人打过滕闻川,难道大人们不爱他吗?而且滕闻川总是哭,有时候还会晕倒住进医院,滕问山觉得他很可怜。

于是滕问山就双倍地爱滕闻川,但他不会打他也不会骂他,因为被打很疼,被骂很难受,这种感觉不好,他一个人感受过就行了。

他追上滕闻川,外公的捷达就停在巷子口,滕闻川突然拉起他的手,带着他一起上车。

滕闻川的手很暖和,很软,但拉得有点用力,他的手指都被挤在一起了。

“让你觉得疼的才是爱,听过‘疼爱’这个词吗?脑瘫。”更大一点的滕闻川这样说。

上了小学的滕问山抱着被泡烂的寒假作业,听滕闻川用一个字拐十八个调的语气跟他讲话。

“哦。”

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,或者只是单纯在发呆,用两根手指捻着练习册的一角,直到脆弱的纸张彻底变成残缺的狼藉。

滕闻川习惯了这人八脚踹不出一个屁的性格,翻了个白眼把他撞到一边,临出门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,将桌角一个拼了大半的积木扫了下来,一脚踩了上去。

“哟,没看见。”他把手抄在口袋里,冲滕问山做了个鬼脸,用脚把散落一地的积木碎片踢得更散,“辛苦你重新拼咯。”

滕问山只是背对着他,更重地蹂躏着自己已经无法挽救的练习册。

滕闻川心情很好地吹着口哨溜达到滕安好的办公室。

滕安好在一所中学当教师,当年看上了一个人来打拼的程健,托父亲帮他找了个学校后勤的工作,日子就这么平淡美满的过下来,如今滕闻川就在这所中学读书,学习虽然一塌糊涂,但日子过得比谁都滋润。

“妈妈,周末我们一起去欢乐谷玩呗,你们工作这么辛苦,咱们一起好好放松一下。”

滕安好正在改卷子,滕闻川偎在她身边,一会儿捏捏肩一会儿捶捶背,他算好了日期,这个周末滕问山学校组织春游,刚好不用看到那个碍眼包。

“可是弟弟这周不回来过周末,我们下周再去好不好?”滕安好突然想起小儿子的事,一边批改一边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