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晖都回来带着一个锁匠。

“在家里边还换什么锁啊?”滕安好把一块切好的苹果塞进他嘴里。

“咳,反正我要换。”

滕闻川欲盖弥彰地咳嗽两声,对面的门突然打开,滕问山从里面出来,滕闻川一个激灵两步躲到滕安好身后,刚嚼碎的苹果被一口咽下,噎得他喉咙生疼。

滕安好习惯了他们两个自小便不太合拍的兄弟氛围,也没看出什么不对,她约了朋友一起打麻将,招呼了两句就拎着包出门。

她前脚刚走,后脚滕闻川就逃命一般从家属院飞奔离开,跑到两公里之外的地方开了个钟点房。

让他和滕问山两个人共处一室还不如杀了他。

酒店的床一点都没有他的床软,还没有零食柜,窗帘也不是他喜欢的颜色,滕闻川恨恨咬牙,该滚的明明是滕问山,现在却让他连安心呆在家里的勇气都没有,全世界都反了天了。

往常滕问山在家的活动范围基本都在他的卧室,今天他莫名来了些兴趣,坐在沙发上看那台他平日里压根不会看的电视,回想起滕闻川落荒而逃的背影,用刀削下一串完整的苹果皮。

在钟点房冷静了一会儿,滕闻川决定收拾铺盖回外公外婆家住,那里永远有滕闻川专属的房间,这个待遇是爸爸妈妈和该死的滕问山都没有的。

上帝给他掀开一条瓦缝,接着关上所有的门窗,还放进来一条滕问山逮着他乱咬,滕闻川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命苦的人,肩头又开始幻痛,让他回忆起滕问山那一口咬得有多重。

一条疯狗,他差点得去挨针狂犬疫苗。

下午他就在外公外婆家做回最幸福的小王子,吃着零食把什么事都抛在脑后,窗外积雪又厚了一层,除夕就到了。

滕闻川坐在一群大人之间,隔开了滕问山的目光,窗外烟花噼里啪啦的,到处都是年味,他叽里咕噜讲着晖都的各种琐事和小新闻,滕问山就埋头吃饭,突然他被辣椒呛住,很轻地咳嗽一声,谁知道正讲到兴头上的滕闻川立刻噤声,往妈妈身边缩了一下。

“怎么了乖乖?”滕安好担忧地问他。

“没事…没事……”

滕闻川心脏比平常快两倍的速度跳动着,面色发白,怎么也不像没事的样子。

“放炮声音太大吓着了吧。”

滕闻川的肌肉还没放松下来,又因为听到滕问山讲话重新绷了回去,他下意识朝那边看,滕问山正夹着一块排骨,锐利的犬齿刺进肉里,目光沉沉盯着他。

“胆子真小。”他听见滕问山淡淡地评价。

现在他应该赶紧拿起筷子,然后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熬过这一会儿就好,可是越努力越适得其反,情绪不但一点没有平静下去,反而因为接触到滕问山的目光而想起更多可怕的回忆,身体也被唤醒,做出下意识的反应。

大年夜,正开心吃着年夜饭的滕闻川实在没忍住哭了起来。

家里又乱成一锅粥,以为滕闻川在外面让人给欺负了,滕问山坐在原位看这几个人无数次因为一点小事如临大敌,觉得比春晚里冷冷的小品相声好看。

就像是有人在旁边煽风点火一样,滕闻川怎么也止不住眼泪,大脑一辈子就今天正经飞速运转了一次,对着外公抽抽哒哒说自己发愁毕业了找不着工作。

滕问山又被呛到,闷着声咳来咳去,滕闻川紧张兮兮看着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