既然?他们?不死不休,那就同归于尽,把?刘家现在唯一一个还能赚到钱的?刘进弄死,真?正?地画一个句号。
让刘家那群败家子失去经济支柱,永远都记得他这个养不熟的?白眼狼。
今天晚上,怒意上头的?时候,他觉得就在今天吧,虽然?今天老赵给他打?了电话,跟他说隔壁市有一条新线索,能证明当时那个孩子是从国道线去了隔壁市,之后?再在国道上拦了一辆货车走的?。
这几?年类似的?线索很多,每一条听起来都很靠谱,可没?有一条是真?的?。
所以,他当时是真?的?觉得,就这样吧。
就这样结束。
不应该怀抱希望的?,一个十岁的?孩子,最大的?归宿不是客死他乡就是被人贩子带走,想着他能实现承诺回来找他这件事,本身就是一种不切实际。
刘家早就已经给那孩子办了死亡证明,这个世界上相信他还没?死的?,只?有他一个人。
但是真?的?一脚踹过去,他却?换了方向。
听到金五说涂芩就在楼上的?时候,他甚至就卸了力?。
这几?天的?平和美好,让他有些忘乎所以了。
美好的?东西,很容易上瘾,他甚至已经习惯练土间隙休息的?时候,回头就能看到涂芩远远地坐在小矮凳上,有时候托腮看他,有时候拿着相机看着镜头,也有时候盯着笔记本电脑。
任何时候跟她说话,她都会回应。
他一直都觉得她很有意思。
她那些小怪癖很有意思,只?要手空下来,她就会摩挲着她那个玻璃杯子,有时候摸着摸着想起来她现在是在陶艺工作室,就会把?玻璃杯放到桌子下面继续摸。
和她说话很有意思,她其实很容易走神,他说得无聊了,她就会按下手机的录音键,睁着眼睛发呆。
她以为她做得很隐蔽,但是她每次发呆的?时候,脸部肌肉会放松得像是要睡着,特别明显。
她有很多这样生动的小动作,吃到自己喜欢的?口味,会不自觉地晃腿,睡眠不太好早上起来有起床气,他几?次清晨回工作室,哪怕只?是推铁门的?时候很轻的?嘎吱声?,过两分钟都能看到她冷着脸下楼,冷着脸跟他说早,然后僵着脖子坐在窗边,把?脸贴着玻璃杯发呆。
所以这几?天他干脆都是翻墙进院子的?,然?后?就能看到她惊讶的?表情?,错愕地嘴巴张成一个O。
有时候两人距离很近,他就能闻到她身上白麝香的?味道,很纯净柔软的?味道,像是用古早肥皂洗过晾晒过的?棉质布料。
那么柔软的?人,会问他累不累,会冒着天打?雷劈的?风险教他抽烟,烟味却?是让人呛咳到无法接受的薄荷陈皮。
他沉沦的速度甚至都没让他有挣扎的?时间。
意识到不对,是她今天问他的?那个问题,那个只?有那孩子问过他的?问题:你喜欢做陶吗?
这是个他连想都不能去想的?问题,小时候一旦思考,接下来就是无止尽地惩罚,冬天跪在鸡棚里,夏天跪在院子里,春天秋天则闷在水房里洗一个月的?泥。
一日三餐都得蹲在院子后?头的?旱厕旁边吃,不能上桌。
老爷子用这样的?调教告诉他,这不是他应该想的?问题,他救了他的?命,代价就是得一辈子帮刘家人干活,做那孩子的?陪衬。
那孩子走了以后?,就再也没?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。
金奎金五不会问,因为这是他们?唯一能赚到钱的?方法,他们?需要钱,他们?每年都要投入大量资金去找孩子。
陈洪不会问,陈洪能这么帮他,除了一点看着长大的?后?辈的?感情?外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