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让她在血海地狱里挣扎了五年的恶魔,那个在溪边月光下笨拙地许下婚誓的少年,那个重逢之后处处算计和交易的男人……

死了?

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洪流瞬间席卷了她,冲垮了所有支撑的堤坝。

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,毫无章法地擂动起来。眼前的一切开始旋转、发黑。

没有预想中的狂喜和解脱,只有一片从骨髓深处蔓延出来的冰冷。

滚烫的液体毫无预兆地涌出眼眶,顺着她苍白冰凉的脸颊,无声地滑落。一滴,又一滴,砸在身下冰冷的锦被上,洇开深色的痕迹。

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流泪。

沈霓渊冷眼看着她失魂落魄,泪流满面的样子,嘴角那抹讥诮的弧度加深了,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一丝扭曲的快意。

“真没想到啊,”她的声音如同浸了冰水,凉丝丝地钻进赵玖鸢的耳朵。

“亲手捅死了他,你倒还会为他掉眼泪?这鳄鱼的眼泪,是流给谁看呢?”

这尖锐刻薄的话语,让赵玖鸢清醒了片刻。

鳄鱼的眼泪?

她猛地抬起泪眼模糊的脸,看向沈霓渊。

那张脸上只有冰冷的嘲讽,没有失去心上人的疯狂悲痛,更没有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的刻骨仇恨。

这不对……

如果谢尘冥真的死了,以沈霓渊的性格,她此刻怎么可能只是坐在这里,用言语嘲讽?她应该早就将自己挫骨扬灰了。

更可能的是,赵玖鸢根本没有机会活着醒来。

而沈霓渊还能如此平静地坐在这里,和自己说话……这本身就说明……

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,盖过了胸口的闷痛和内心的混乱。

她死死盯着沈霓渊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,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。

“你……你骗我?”

沈霓渊微微歪了歪头,像是看着一个还算有趣的小玩意儿。

“啧,反应倒是不慢。”她承认得干脆利落,“没错,骗你的。”

赵玖鸢倒抽一口凉气,额角渗出冷汗。但紧随而来的,是茫然和被愚弄的愤怒。

“他没死?”她的声音干涩无比。

“当然没死。”沈霓渊姿态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裙摆,语气恢复了那种高高在上的淡漠,“你那点力气,加上发热体虚,手抖得不成样子。剑是捅进去了,可惜……”

她唇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:“力道软绵绵,位置更是偏得离谱。不过擦着肋骨划破了点皮肉,看着吓人罢了,筋骨都没伤着。”

“阿冥体魄强健,那点伤,养个几天也就无碍了。”

只是皮肉伤……

赵玖鸢紧绷的身体骤然一松,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,几乎要将她再次淹没。

她无力地靠回软枕,闭了闭眼,将眼底翻涌的情绪强行压下。

原来那一剑的决绝,在别人眼里,不过是“软绵绵”又“偏得离谱”的笑话。

她太没用了。

可是,心底涌上来的轻松……又不知是为何。

然而,沈霓渊接下来的话,再次将她拉回残酷的现实。

“不过,敢对当朝大将军下手,慕玖鸢……”她带着一丝玩味,“你可曾想过,往后的日子,要怎么办?”

这句话像是一盆冰水,兜头浇下。

赵玖鸢猛地睁开眼,眼底的疲惫瞬间被警惕取代。

她强撑着剧痛和虚弱,目光毫不退缩地迎上沈霓渊审视的视线,嘴角甚至扯出一个极其冰冷的弧度。

“沈小姐这话问得有趣。我刺了你的心上人一剑,此刻你不是应该恨不得将我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