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尘冥脸上的所有表情瞬间凝固。
他瞳孔里映出的,是赵玖鸢近在咫尺的脸。
那张脸苍白如纸,没有任何血色,只有一种濒死的灰败。
一种令人心碎的悲凉,穿透了他。
冰冷的剑锋穿透了谢尘冥的薄衣,深深没入血肉之中。
滚烫的鲜血瞬间浸透了玄色的布料,大片大片血迹在他胸前洇开。
剑柄,还握在赵玖鸢那只沾满泥土的左手上。她纤细的五指,因为用力过度而骨节扭曲泛白
“呃……”
剧痛终于迟来地席卷了谢尘冥的身体。
他低下头,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那柄无比熟悉的佩剑。
他终于认清她对自己起了杀心的事实,可是,他不懂。
“为什么……”谢尘冥嘶哑地开口,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,“为什么要杀……我?”
他是忘记了她,他是没有遵守约定,他是欺负了她很多次。
可是……她竟恨自己入骨,恨到想杀了他的地步了吗?
“为什么?”赵玖鸢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,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风吹散,“因为……你全都忘了啊……”
大颗大颗滚烫的泪珠,从她脏污的脸颊上疯狂滚落。
她看着谢尘冥,眼神里是无边无际的恨意和控诉:“你不记得我是谁,你不记得你的承诺……”
她的声音陡然拔高:“但你更不记得……你就是那个亲手杀了他们!杀了我们爹娘的凶手!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,她紧握着剑柄的手,终于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。
身体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,软软地向后倒去。
……
……
第146章 再无可能
赵玖鸢感觉自己沉在一片无边无际的冰冷沼泽里,耳边似乎有模糊的声响,像是呜咽的风,又像是压抑的啜泣。
她猛地吸了一口气,刺骨的冷意呛入肺腑,激得她剧烈地咳嗽起来。
喉咙里火烧火燎,每一次震动都牵扯着胸口深处某个地方,传来一阵尖锐的痛。
“醒了?”
一个冷淡的女声在近旁响起。
赵玖鸢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。
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渐渐聚焦,映入眼帘的,是陌生的床帐顶。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、苦涩的药味,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女子的熏香。
她缓缓转动僵硬的脖颈,对上一双眼睛。
只见沈霓渊坐在离床榻不远的矮凳上,穿着一身素净的月白襦裙。她手里拿着一把蒲扇,正慢条斯理地扇着炉子上的药。
沈霓渊的目光平静无波,淡淡地抬眸看了她一眼:“怎么,看到是我,很惊讶?”
赵玖鸢微怔。
她为何在这里?自己……难道昏过去了?
一瞬间,所有的记忆碎片汹涌地灌入赵玖鸢混沌的意识。
她猛地抓住身下柔软的锦被,指节用力到泛白。涣散的眼神瞬间凝聚成针尖般的锐利,死死钉在沈霓渊脸上。
“他……”赵玖鸢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和急迫,“谢尘冥……他怎么样了?!”
沈霓渊扇扇子的动作微微一顿。
她抬起眼,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没有任何温度,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,和毫不掩饰的讥诮。
“呵,你还有脸问?”
冰冷的几个字让赵玖鸢的神经一紧。
沈霓渊站起身,缓步走到床榻前,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赵玖鸢。
阴影投下,带来无形的压迫感。
“将军的身子,本就因旧伤未愈,气血亏损。被你那一剑当胸刺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