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支队伍,一红一青,一喜一肃。
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,渐行渐远。
……
车轮碾过官道,单调的辘辘声成了车厢内唯一的声音。
车厢里铺陈着厚厚的锦褥,角落里小巧的香炉散发着淡淡的幽香。
谢尘冥端坐在赵玖鸢对面,闭目养神。他身姿挺拔,即使在颠簸的马车里也稳如磐石,墨色的劲装衬得他侧脸线条愈发冷峻。他似乎对车内的沉默和赵玖鸢的坐立不安毫无所觉,又或者,是全然不在意。
赵玖鸢膝上摊开着一卷书,目光却死死钉在书页的某一行墨字上,许久不曾移动。
那些字迹在赵玖鸢眼前模糊、扭曲,最终幻化成的,是成渝镇那间熟悉的木屋,是父母倒下的身影,是眼前这个闭目养神的人,当年青涩的模样。
他忘了。
他什么都不记得了。
可成渝镇,那是承载着他们回忆的地方,是他夺走她至亲性命的地方。
那些熟悉的街巷,那些残留的旧痕,会不会像一把钥匙,猝不及防地打开他尘封的记忆?
恐惧像藤蔓,无声无息地缠绕住心脏,越收越紧。
若他想起来了……若他想起赵玖鸢是那个侥幸逃脱的孤女,想起赵玖鸢知晓他的身份……他会不会再次举起屠刀,将她灭口?
该怎么办?这小小的车厢,这漫长的路途,此刻竟像一座移动的囚笼。
指尖无意识地掐着书页边缘,留下深深的折痕。
赵玖鸢忍不住,又一次抬眼,飞快地瞟向对面那张沉静的脸。
他眉宇间带着长途奔波的疲惫,薄唇紧抿,呼吸平稳。
“慕大小姐既然看不进书,不如闭目养神,养精蓄锐。成渝路途尚远,不必徒耗心神。”谢尘冥闭着眼,清冷的声线在狭小的车厢里格外清晰。
赵玖鸢的心猛地一跳,像被当场捉住的小贼,脸颊瞬间烧了起来。
他……他居然察觉了!难道他闭着眼都能感觉到她在偷看他?
赵玖鸢慌忙垂下头,盯着自己绞紧的手指,指尖冰凉。
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,只余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。
“谢将军……”赵玖鸢斟酌着措辞,“等……等成渝镇这个案子了结,大人是不是……就不会再来找我了?”
话音落下,车厢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。
谢尘冥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那双深邃的眼眸,如同寒潭乍破冰封,带着尚未完全褪去的倦意。
“慕大小姐是忘了本将说过,要娶你?”他微微停顿,“还是……你希望本将不再来找你?”
“我……我自是配不上顾大人的。”赵玖鸢垂下眼睫,刻意强装着平静。
指尖却无意识地死死掐着书页的边缘:“倒是永宁侯府的沈小姐……她对大人……情深义重。大人若是总与我见面,恐怕会惹她不快,平添误会。”
赵玖鸢竭力将话说得冠冕堂皇,仿佛一心只为他的良缘着想。
谢尘冥闻言,眉峰倏地一挑。
他并未如赵玖鸢所料般动怒,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极有趣的事情,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冷光。
他身体微微前倾,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再次笼罩过来。
“哦?慕大小姐倒是替本将和沈小姐考虑得周全。”他刻意顿了顿,目光如炬,牢牢锁住赵玖鸢躲闪的眼睛,“只是,你为何不问问本将,喜不喜欢那位永宁侯府之女?”
这直白的反问像一记重锤,砸得赵玖鸢措手不及。
她心脏在胸腔里狂跳,几乎要跳出胸腔。
赵玖鸢强自镇定,不敢再看他,声音干涩地陈述着事实:“沈小姐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