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一身威严的紫袍常服,面色沉肃如铁铸,下颌绷紧,负在身后的双手紧握着,指节泛出青白。
镇国公鹰隼般的目光扫过青篷车队,最终落在走出国公府的赵玖鸢身上,那眼神里没有临别的温情,只有一片冰冷。
仿佛赵玖鸢不是即将远行的女儿,而是一个撕毁了家族信诺的叛徒。
沈夫人立在他身侧,保养得宜的脸上脂粉厚重,却依旧掩不住眼底的疲惫。
她手中死死攥着一方锦帕,几乎要将那柔软的布料揉碎。
她的目光在赵玖鸢和那顶刺目的花轿之间来回逡巡,最终定格在花轿上,嘴唇微微翕动,像是在强忍着情绪。
慕荣盛站在父母稍后一步的位置,玄衣肃立。
这几日他又清减不少,眉目已经与赵玖鸢有七分相似。
他迎上赵玖鸢的目光,眼神里有关切,有安抚。
昨夜慕荣盛同赵玖鸢说的话,仿佛又在她耳边响起。
“鸢儿,青棠的婚事定得这般仓促,是谢尘冥和沈焱,两边施压……爹娘纵使再想拖延,也架不住这两座大山压下来。”
赵玖鸢心中浮起一丝冰冷的嘲讽。
父亲再强硬,也抵不过这两股交织的滔天权势。
“吉时到!”
喜娘拖长了调子的尖利嗓音骤然划破凝滞的空气。
鼓乐声猛地炸响,唢呐的尖锐、锣鼓的喧闹,瞬间充斥了整条长街,喜庆得近乎喧嚣,却在这诡异的场景下透出一种荒诞的悲凉。
花轿旁,那许家公子像是被这声音惊了一跳,浑身一抖,随即在喜娘的推搡和周围目光的注视下,硬着头皮,迈着僵硬的步子走向国公府的大门。
一身嫁衣的慕青棠,缓缓从府中走了出来,丫鬟搀扶着她,朝许公子走去。
许公子连忙伸出手,从丫鬟手里接过慕青棠。
几乎是同时,谢尘冥也动了。
他没有看向那喧闹的花轿,目光始终沉静地落在赵玖鸢身上。
他几步跨上石阶,向赵玖鸢伸出手,宽大的手掌骨节分明,掌心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薄茧。
“慕大小姐,”他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穿透了那片喧闹的鼓乐,平稳得如同,“该启程了。”
第116章 没有不喜欢的道理
赵玖鸢没有去看父母此刻的表情,那冰寒与怨怼的目光如同针芒,刺在背上。
她深吸一口气,将手轻轻放入谢尘冥温热的掌心。
他的手指立刻收拢,力道坚定而稳妥,一股沉稳的力量瞬间传递过来,稳稳地托住了赵玖鸢。
赵玖鸢一步步走下国公府高高的石阶,走向那辆青篷马车。
另一边,轿帘被许公子有些慌乱地掀起。
身着繁复沉重嫁衣的慕青棠,低着头,慢慢坐进喜轿之中。
她头上蒙着厚重的红盖头,遮住了整张脸,只有那纤细单薄的身形在宽大的喜服里微微颤抖。
在她弯腰进入轿厢的瞬间,一滴晶莹的水珠,悄无声息地从盖头下沿坠落。
“啪嗒”一声,砸在轿门前冰冷的石砖地上,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。
谢尘冥已替赵玖鸢掀开了马车的青布帘。
赵玖鸢回过头,踩着脚凳,躬身进入车厢。
车内温暖的气息混合着新铺锦褥的淡淡熏香扑面而来。
厚厚的车帘隔绝了外面大半的喧嚣,只余下沉闷的鼓乐声隐隐传来。
赵玖鸢坐定,轻轻掀开了马车侧窗那层薄薄的青纱帘。
视线穿过帘隙,正好撞上对面那顶花轿微微晃动的侧窗小帘。
不知何时,那帘子也被掀起了一角。
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