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十
出于顾虑,佣人小心翼翼,低声询问他是否需要换掉节目,周窈安仍未作出丝毫反应。于是比赛被换成语速更为平淡安稳的新闻报道。
“……针孔需要压迫二十分钟,到时间后我来给您拆除绷带……”
角落里不和谐的一道杂音打扰了鼓膜,在播音员庄重规整的吐字映衬下格外刺耳。
不知被哪个发音触动,周窈安忽而缓慢地偏过头,望向声音的来源。
生面孔的护士笑意一如嗓音柔得过分。口红搽得秾艳,在一片惨淡晦暗里,实在不合时宜的鲜亮,唇色仿佛吸食了病房里所有的色彩。
尹致洲略微颔首,态度稍嫌冷淡,算是回应了礼貌。
隔着大片压抑的沉默,尹致洲远得像另一个世界。
自从模糊的上一次,周窈安手背插着透明的输液管,转瞬即逝的样子让Alpha太需要他的依赖,近乎强制性地将他轻手揽入臂弯里,他被碰碎了一般陷入惊厥,呛咳出来的血液太过刺目,狼狈地弄脏了尹致洲的前襟。尹致洲再不敢拿他冒险,身影退让得愈来愈遥远。
周窈安如梦初醒般晃了晃神,仿佛刚刚意识到这个人的存在。
26章 26
身量出挑的男人屈坐角落,收敛的压迫感也令沙发显出逼仄。
不开口,不发出声响,尽可能降低了存在感,像一道影子守着他。周身透着易感期的沉闷压抑,气息几乎跌至冰点。熨帖得体的衣物沾染了医院消毒水的味道。一身疲倦,不知多久没有阖眼。
即便隔壁套房也一并被包下用于陪护,却总是白白空着浪费,极少有时间能等到最需要休息的人。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,却在等待判决的那个人。剪影每一天比昨日更寡言沉默。
男人身形微不可察地一滞,似是不甚确定地感知到那抹水一样凉的眼神停留在自己身上,为此略显生涩地抬眼,应他的目光,面容竟有些微怔。
尹致洲很轻地对上他的视线,近乎小心翼翼,挺拔的背嵴难得显出僵硬,仿佛不敢惊扰一捧水中的冷月。
清楚,深知……横亘的矛盾再无法调和。那女人在无所不用其极地伤害过他之后,不可能还配得到他的宽恕,不可能还有机会开启第
尹致洲也已习惯了等待。却在这一刻切肤地发现,自己并不那么平静到足够适应一切。
做过了万全的心理准备,为将要来自于他的憎恶、排斥、冷待,为往后未来婚礼仪式上不会再如从前那么爱、那么崇拜自己的妻子。却忽而发觉还远远没有准备充分。他过分疏冷的目光,不带情绪流露的注视,在考虑之外,如同打量一个全然陌生的人。一瞬间,尹致洲在这样的目光之下,几乎失去了陪在他身旁的身份。
这样的对视已经太久没有过。一时间,彼此都近乎无话可说。直到尹致洲几近被他的视线刺伤,压抑而无所适从地低头闭了闭眼。
周窈安清醒的眼神空洞而淡漠,略无波澜。除了胸口一瞬间莫名的抽痛,泛开新鲜的酸楚。
再为了如此重要的人坚持一下,一切就快要好起来。就快要交换戒指,就快要共度未来。EMDR治疗师竭力同他建立信任关系,欲帮助他克服创伤后应激障碍。按摩,放松练习,引导他进行平静之所的想象。
而他所能想象的、唯一一处平静之所,已经被红色的萤火虫污染了肩背,成为他想要忘却的画面,沦为午夜梦回的扳机点。
治疗并未起效。痛苦并未如火车呼啸而过,成为过去式的浮光掠影,而是以可怕的重量将他彻底碾碎了。更遑论生病这件事太消磨尊严,仿佛刺在骨骼上的黥刑都被人渐渐看尽。更害怕太多恻隐将他压得低人一等。
周窈安眼神短暂地暗了暗,仿佛透过那个人手